他转过头,把脸埋在被褥里,大哭出声。
这一路上,燕枝忙着逃跑,忙着赶路,一直强行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感受,不哭也不闹,遇事总能冷静。
直到现在,因为生病,因为脑袋糊涂,他才能够大哭出声。他撒谎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洒脱。
他根本没有放下陛下,他还在乎陛下。
他由爱生恨,他讨厌陛下!他恨陛下!他恨死陛下了!
他恨陛下总是欺负他,他恨陛下瞧不起他,他恨陛下不在意他。
他就是想骂陛下,就是想打陛下,他也想咬陛下,从陛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把陛下咬得鲜血淋漓。
他就是想让陛下生病,最好能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三年五载!
每天晚上,他临睡前都在心里许愿,许愿陛下生病。
可是为什么,生病的人是他啊?
为什么又是他生病啊?
这一点都不公平!老天爷对他和陛下一点都不公平!
他都病倒这么多次了,为什么陛下从来没有生病过?
“呜呜”
柔软的被褥隔绝了燕枝的哭声,他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闷闷地哭着。
终于,他鼓起勇气,张开嘴巴,含着眼泪,口齿不清地骂出声来。
“天杀的天杀的萧篡!你怎么不生病?滚开!给我滚开!不要再缠着我了!”
“你才是大狗!你才是蠢货!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呜呜”
见他哭得厉害,糖糕在床榻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片刻之后,糖糕转身,从房门缝隙里挤出去,跑到外面。
“嗷汪汪汪!汪汪汪!”
燕枝不知道是谁家的小狗在叫,反正糖糕不会这样叫,他都教过糖糕好几遍了,糖糕只会“嗷嗷”叫。
燕枝骂了一会儿,实在是骂累了,脑袋往被褥上一砸,就晕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他还听见小狗在不停地叫唤。
“汪汪汪”有点吵。
“这位小公子刚来我们这儿,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劳累过度,又吹了风,才得了风寒。不打紧,开点祛风寒的药,煎着吃了就好了。”
“行,那你给他开药吧。”
“那这药钱?”
“当然是等他醒了让他掏钱!难不成还让我掏钱?他都住在这儿了,还能跑了不成?老钱头,难怪你姓‘钱’,原来你钻进钱眼里了。”
“怎么说话的?那不是你喊我来的吗?”
“那还是他家的小黑狗忽然窜出来,咬着我的衣摆,把我拽过来的呢!那你让这只小黑狗付钱!”
“嗷呜”
“姓楚的,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每天就蒸点红糖糕卖卖,我哪里来的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懂不懂?”
“咳咳两位不要吵了”
燕枝被床榻前两人一狗的争执吵醒,虚弱地举起手。
“我来付钱,我来付咳咳”
听见榻上的人醒了,两个人连忙闭上嘴,转头看他。
“你怎么样啊?”
燕枝费力睁开眼睛。
只见糖糕趴在榻前,离得最近,摇着尾巴,认真地盯着他。
床榻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四五十岁的老者,穿着朴素,背着药箱,看起来是个大夫。
另一个是和他差不多年岁的青年,用粗麻绳系着头发,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短打,最要紧的是他身上有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好香!
青年见燕枝盯着自己瞧,连忙捂住自己的口袋,后退两步。
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