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
“升小帆”
船老大一声令下,船上伙计们纷纷行动起来,将船头小帆升起一半。
此时刮的正是北风,风吹帆满,货船很快就离开渡口,顺顺当当地朝南边驶去。船板上。
燕枝用胳膊挂住花生糕的绳子,一手抱着糖糕,一手抱着娘亲的牌位,望着越来越远的河岸山峦,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他逃出来了。
这一路艰难险阻,心惊胆战,就连林子里的鸟儿叫了一声,他都以为是陛下追上来了。
可他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在筹划离开的时候,他一直都很害怕。
害怕自己一直待在宫里,从没有单独出过远门。
害怕自己从没有走过山路夜路,会被狼叼走吃掉。
害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到不了南边就死掉了。
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嘛。
陛下总说他笨手笨脚、呆头呆脑的,离开自己就活不下去。可是
他现在就活得好好的啊。
可见陛下是错的,他一点儿都不笨。
他一个人在外面,也能活得好好的。
脚下河水粼粼淌过,忽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诶!小公子!”
燕枝回过神,下意识回头看去。
四五十岁、热情豪爽的船老大将什么东西抛给他。
燕枝手忙脚乱地去接,却没接住,最后还是怀里的糖糕一个甩头,叼住了东西。
船老大夸赞道:“你这狗不错!”
燕枝笑了笑,从糖糕嘴里拿出那个东西。
原来是一枚铜制钥匙。
“你住的货舱钥匙。”船老大解释道,“船板下去,第三间就是。晚上睡觉锁好门,要是丢了东西,我可不赔的。”
“好,谢谢。”燕枝笑着点点头,两根手指捏着钥匙,悄悄在糖糕身上擦了擦。
上面有它的口水,燕枝有一点点嫌弃。
他的动作很轻,但还是被糖糕察觉了。
糖糕回过头,朝着燕枝不满地“嗷呜”了一声。
燕枝仍是笑着,摸摸它的脑袋,作为安抚:“对不起,别生气。”
船老大又问:“你是开马戏班子的?这又是狗,又是驴的?”
“不是。”燕枝诚实道,“它们都是陪着我的。”
船老大也没再多问,走到船舷边,双手扶着船板:“得亏你找的是我这条货船。寻常载客的船,可不让这些东西上去。”
“嗯。”
“对了。方才你匆忙上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燕枝顿了顿,“我姓‘虞’,名叫‘燕枝’。”
娘亲姓“虞”,他一直都想跟着娘亲姓。
“虞小公子。”船老大朝他抱了抱拳,“我姓魏,是船上老大,喊我‘魏老大’就行了。我这条船是头一回载客,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多多担待。”
燕枝笑了笑:“魏老大能让我上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正巧这时,船上伙计来说,底下货舱已经收拾好了,燕枝可以过去看看了。
燕枝便学着魏老大方才的模样,朝他抱拳:“我先下去了。”
“行,有什么缺的尽管说啊。”
“好。”
燕枝跟着伙计,下了船板,来到货舱里。
货舱里原本堆的是南方柑橘,就算货物下船了,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味道,燕枝还挺喜欢的。
货舱不大,但也足够睡了。
天气冷,伙计还给他拿了一床被褥过来。
燕枝向他道过谢,把花生糕和糖糕都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