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寻到住持,温声道明来由,写下谢嗣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请住持安排一场大法事。
住持虽见纸上写的生辰八字是在十多年之后,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当即应了下来。
法事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霞光洒金,殿内佛像巍峨矗立,众僧围坐下首,瞑目捻珠,诵经敲鱼。
苏吟突然记起前世小女儿总是满脸心疼地对她说:“阿娘,要多笑一笑才好。”
佛音袅袅,她对着前方那片虚无轻轻保证:“我会照顾好自身,高高兴兴过完这辈子。”
夜风柔柔拂过她的颊,带起一阵轻微痒意。
待诵经声停下来时已至中夜了,苏吟捧着亲手点燃的转世灯迈步走进慈恩寺的供灯堂,却见里头昏蒙光影中立着一道清隽身影。
苏吟看到宁知澈站在一盏灯前久久都没有挪步,突然记起了一桩事,耳边顿时嗡地一声,小心翼翼安置好次女的转世灯,硬着头皮跑过去一瞧,果然看见宁知澈面前那盏灯旁写着宁知澈的生辰八字,名字用的是“陆湛”。
陆是太后的姓氏,子湛是宁知澈的字。
宁知澈将那盏灯取下来,嗓音低沉:“这是你四年前为朕供奉的长明灯?”
“……嗯。”
“先夫陆湛之灵。”宁知澈念着黄纸上面写的字,掀眸瞥她一眼,“先夫?”
“哎呀,”苏吟大窘,一把抢过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如今是现夫了,现夫。”
宁知澈低低笑了出来。
帝王笑起来的声音好听得紧,虽戴着面具,苏吟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但也知道那张俊颜雪融冰消后定然比白日的春阳还暖。
苏吟红着脸把那盏灵灯也抢了过来,呼出一口气将它吹熄。
宁知澈看着苏吟的动作,轻声唤她:“明昭。”
“怎么?”
宁知澈却只是静静与她对视。
苏吟也不催,只自顾自地低头去握他的手。
宁知澈注视着她泛粉的玉靥,喉结缓缓滑动:“你当着佛祖和你女儿的面牵朕?”
“又不是行荒淫之事,佛祖慈爱包容,定不会怪罪。”苏吟不仅不松开,还直接抱了上去,“至于音音,我与你的事,也没有什么不敢叫她知晓的。”
馨香盈了满怀,宁知澈怔然听着苏吟这句话,缓缓抬手拥住她。
“明昭。”他下颌抵着苏吟的发顶,轻轻阖上眼,“朕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
*
二月初五,叶嫩花初,芳景如屏。
定北侯府张灯结彩,一眼望去全是大红色,喜庆非凡。
霍夫人生在西疆,第一次见皇后凤冠和吉服,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见那顶凤冠前饰九只衔珠金龙,下有九只点翠金凤,凤冠镶嵌的上等玉石足有百余块,珍珠更是颗颗饱满莹润,足有数千颗;婚服织锦缀珠,捻金绣凤,腰束玉革,璀璨夺目,华贵至极。
她不由暗叹不愧是天家,果真富贵无匹。
今日过后苏吟便是皇家妇,霍夫人心中不舍,想同女儿再说会儿体己话,但屋子里全是宫中女官,外头还有六位谢氏尊长、两个位高权重的命使大人候着,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战事在即,这场婚仪并没有多靡费,所耗银两数目不仅在规制内,其中一半还是从皇帝内帑里拨的。但这场婚仪仍是很隆重,花费没有逾制,却抬高了礼数,不仅前来迎礼的大人皆是德高望重的贤臣,皇帝更是亲自到谢府接亲。
吉时一到,八位女官恭请帝后升婚與。
苏吟朝霍夫人颔首告别,牵着红绸转身。
“昭儿!”霍夫人急忙拉住她,惹来皇帝压抑着情绪的锐利目光。
苏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