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一叹:“九郎,你我也算是在军营一起长大的,我好心劝你一劝……”
他看了看外头,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知道她是你发妻,但你如何能争得过那一位?你这样犟下去,那位不杀你就不错了,难道还愿将她让给你不成?”
见谢骥还是默不作声,霍宴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要咒你,咱们武将不比文官,每日在刀口上舔血,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没了。你谢家武将个个都这般能打,可最后还不是通通战死沙场?其中有八人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九郎,边关军营的日子够苦了,你难道还要孤独到死吗?”他苦口婆心劝道,“放过你自己,早些娶妻生子罢,也过一过夫人在怀、儿女绕膝的好日子。”
谢骥张了张唇,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有妻女。”
风声太大,谢骥声音又太小。霍宴没听清:“什么?”
谢骥又不说话了,眼神却柔和下来。
他和苏吟前世做了好多年夫妻,生的女儿又甜又机灵,一口一个爱阿娘爱爹爹,在床上打着滚撒娇,闹着不肯成婚,说她有爹娘就够了。
多好的一个家。
光是这些甜蜜幸福的记忆就已足够支撑他熬过北境的漫漫长夜了,他现在半点都不觉得这里苦。
守住了边关,苏吟才能过得安稳。
第61章 第 61 章
十二月初七是苏吟生辰, 也是宁知澈最后一日饮药。
蛊虫将宁知澈清余毒九成的疼痛转移到了苏吟身上,她日日中午拿女儿作借口,假称要陪女儿午睡, 去芷兰殿躲着, 严令乳母不可泄密, 这才勉强瞒了宁知澈一月。
但今日却不大好瞒了。
十二月初七不仅是她的生辰,八年前的今日还是她的及笄礼,是她与宁知澈定情之日。
宁知澈今日特意罢朝,从晨起睁眼醒来便开始盯着她瞧,不说话,也不让她离开紫宸殿, 只一直静静看着她。
宁知澈一刻钟前已饮了药, 过不多久她便要疼得站不起来了,若这副模样被宁知澈看见, 她想象不出宁知澈届时会是什么反应。
“总看我做什么?”苏吟本就心焦, 见状有些不自在地走到另一边去。
宁知澈视线紧紧追着苏吟的身影。
幼时的苏吟爱穿粉裳, 小脸圆圆,乌眸清亮, 生得白净可爱,在旁人面前不爱说话不爱笑, 唯独在他面前活泼一些。③3〇1㈢949.③q.q群
第一次陪苏吟过生辰那年她才四岁,小小一只, 收到他送的贺礼后哇地一下惊呼出声,高兴得直接扑上来抱住他大喊:“太子哥哥天下第一好!我们以后年年都要陪彼此过生辰!”
这句“天下第一好”,苏吟每年过生辰都会对他说一次, 称呼从最初的太子哥哥慢慢变成阿兄,到了她十八岁那日, 许是因他们二人没几个月后便要成亲,苏吟破天荒没有与他兄妹相称,而是唤他“宁郎”。
当年十八岁的苏吟拽着他的衣袍一点点凑近,很小声地说:“我的宁郎天下第一好。”
一声宁郎听得他耳根滚烫,夜里在东宫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那之后他们分别三年,去年好不容易重见,苏吟二十二岁生辰那日又已逃出宫,和谢骥在一处,算算年岁,他已有四年没有陪苏吟过生辰,那声只听过一次的“宁郎”,后面也没再听苏吟这般唤他。
宁知澈倏地收回目光,示意王忠去将生辰礼取来。
苏吟回眸看了眼王忠呈上来的剔红嵌螺钿长匣,知道这是宁知澈送的贺礼,便直接打开,只见里面整整齐齐装着一对对高贵典雅的绢人,以金丝为骨,细棉填肉,上等绢纱蚕丝为肤,锦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