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江家一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父皇英明,断不会出错。就单论这封信上的内容」
「退一万步来说,儿臣若真是有心想探听江家旧案,也断然不会这样明晃晃地写在信上,给人留把柄。」
「再者,江大将军乃陛下的肱骨之臣,儿臣又与将军素昧平生,且不说大将军愿不愿意见我、愿不愿意信我,儿臣但凡长了脑子,也不可能如此冒失。」
「还请父皇明鉴」
硕武帝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殷绥垂眼,捏着信的手微微泛白。
他仔细瞧了又瞧,突然目光一凝。
信上新添的字,笔迹瞧着倒是和他的一模一样。只是这墨迹……
他在寺庙里,用的是最下等的宣纸和最下等的墨,写字时墨汁会顺着纸的纹路微微渗出。
而新加上的字,因为纸的缘故也有渗出,只是这渗出的程度细看之下还是与旧字有略微的差别。
殷绥想着,忙站起身来,拿过桌上的茶盏,沾了几滴水洒在信上……
所有的字都晕了开来。
只不过新字和旧字,因为用的墨汁不同,晕开的程度也不同。
「你这是做什么」硕武帝呵斥道。
殷绥双手捧着信呈到他面前。
「父皇您看……」
真相一目了然。
硕武帝高坐在殿上,冷眼瞧着这个孩子。
他向来聪明。
早年间太傅就夸过他聪慧,是天纵之才。
只是太聪明,终究不是好事。
就比如现在。
殷绥抬起头来,问:「敢问父皇,递这封信给父皇的人呢?儿臣有罪,不该起了玩心,在寺庙内便私下与友人相约,那递这封信给父皇的人呢?」
硕武帝蹙眉。
这封信是皇后递给他的。
他去皇后寝宫的时候,瞧见皇后正对着这封信抹眼泪。
她瞧见他来了,便慌忙把信藏起来,等他再三询问后方才拿出来,又一个劲儿为殷绥开脱,说他年纪尚小,难免会做些糊涂事儿。
他沉下脸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其实他又何曾不知道皇后动机不良?
只是单凭一封信定不了她的罪,她也可以推说是别人捣的鬼。
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她犯的事,他也不能动他。
燕家是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现在也还没有能力和心力去动她。
「你只要记得,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守好自己的本分,其它事情事情父皇自会定夺。」
「儿臣知道了。」
殷绥叩首。
这便是天家。
前几日还把他带在身边,口口声声说「是父皇亏待了你,日后定将好好弥补我的皇儿」。
可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开始敲敲打打。
天家无情,他早便知道。
殷绥回来时正是夜里。
夜色微凉,天空还下着雨,淅淅沥沥。
他是被人抬回来的。其实事情澄清之后,他本不必受罚,顶多也只是因为顽劣,小惩一下。
是他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以性情顽劣、礼佛不诚为由,生生请了这顿罚。
他刚刚回宫,根基不稳又前有狼后有虎,只有先示弱,让背后的人放松警惕,再徐徐图之。
宁遥一直等在景福宫门口,瞧见他被人抬回来,连忙上前。
「怎么回事?」
「不是罚跪吗?怎么就成这样了?」
把殷绥抬回来的太监接话道:「这承明殿外的石子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