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醉酒后不顾刘氏的挣扎强要了她,那是刘氏的福气。
莫说夫人容不下刘氏,就是刘氏故意隐藏身份一事一旦暴露,就会害了许家满门。
所以,刘氏留不得。
他是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服夫人去母留子,给了许衍之一条活路。
他们母子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是。
许铓不欲再继续方才的话题,支开了许青川之后,将许衍之带入了书房。
甫一进门,许铓就疾言厉色的叮嘱:“如今你翅膀硬了不假,你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也不要紧,但万不可不把皇恩放在眼里。”
他好似那真心担忧儿子的老父亲一般,对许衍之苦口婆心:“皇上将你赐婚给平西王世子,你也不要对皇上有何怨言,那是皇恩浩荡,你须知感恩。”
许铓兀自喋喋不休,大概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许衍之有一声回应,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心中一沉,转头望过去,就见许衍之还是进来书房的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一双与他母亲一般的桃花眼,森森然地看着他,仿佛早已将他看穿。
许铓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你杵在哪里做什么,自己不知道找座位坐下。”
许衍之皱着眉头,神情有些不耐,他冷冷地看过来:“你说完了?”
“……”
许铓被噎了一下。
“下次别在我这扮演严父教子了,很虚伪。”
许衍之再也没看许铓一眼,转身就出了书房。
许铓看着许衍之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情绪尽数褪去,只剩下贪婪和阴暗。
不是他不给自己这个小儿子机会,是他根本不愿接受,可怪不得任何人。
太子和皇后想要通过他拉拢许衍之,简直是痴人说梦。
许衍之已是那脱缰的马,他这个父亲都控制不了,更遑论让许衍之骑在他头上去?
控制不了的许衍之,拉拢过来对他对许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带着对许家的满腔仇恨,将来会骑在他许铓头上的许衍之,要毁了才好。
*
许衍之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
甫一进门,就看见院子里都堆满了红木箱子,只堪堪留了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小路。
每个箱子上都系着大红绸子,映红了他的脸。
沈淮安就坐在那个最高的箱子上,正看着院中那棵梧桐树发呆。
“你总算回来了。”
沈淮安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向许衍之,粲然一笑,然后他跳下木箱迎了上来:“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用不用我现在就给咱爹去封信,吓吓这帮老小子。”
许衍之被他逗笑,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嗯,你写,你信不信,你还没提笔开始写呢呢,这几个老小子就会想着法子把你弄死在这?”
“我信啊。”沈淮安没骨头似的靠在许衍之身上,懒洋洋地道:“这不是有咱们英明神武的乌衣卫指挥使贴身保护我吗?我才不怕他们。”
“呵,咱们乌衣卫指挥使有时候也会怕。还有,你爹是你爹,我没有爹。”
许衍之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无甚表情,好像在与人议论天气一样,十分自然。
两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本来靠在许衍之身上的沈淮安,单手楼上了他的肩膀,几乎是将他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沈淮安自十四岁认识许衍之时,就知道许衍之是如何在太尉府这不见天日的遭污和虐待中忍辱偷生的。
那时的许衍之,自己过得那样艰难,却还见不得他受人欺负,几次三番地出手救他,不惜得罪京城里的权贵,自己也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