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意柔声劝道:“二哥别生气,稍后让人清洗干净就好了,妹妹应该不是故意的,祖宗先辈应也不会怪罪。”

苏夫人去拉余笙笙的手:“让娘亲看看。”

余笙笙此时再也撑不住,什么也没说,双眼合上,软软倒下。

苏砚书下意识快走两步上前,想伸手接住,目光往下瞥,看到雪白靴尖踏在那片液体上,已被染红。

“这是……血?”

“她怎么会流血?!”

苏夫人院中。

余笙笙在昏迷中仍皱紧眉头,苏夫人想给她抹去头上冷汗,她突然警醒,一把推开。

苏夫人抓着帕子呆愣一瞬:“笙笙,怎么了?做恶梦了?”

余笙笙垂眸:“没有,不劳夫人。”

苏夫人从一旁拿过一套衣裳:“你脚上伤已经上过药,这是娘亲为你准备的,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快试试看!”

余笙笙下床垂首:“多谢,我回院子去换。”

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看,你是舍不得皇后赏的华服吧!”

第六章 从未奢求你的信任

苏砚书一脚踏进来,目光都透着沉沉凉意。

记得余笙笙刚归家,面对母亲准备的衣裳,那么欢喜,眉眼都是笑弯的,小心翼翼摸了又摸,那小模样让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把全京城的好看衣裳都让她试试。

可现在,衣裳还是那些衣裳,她却冷脸相对,只爱华裳。

“皇后赐的华服精美,母亲准备的衣裳自然比不上,不过才离家一年,就如此爱慕虚荣。”

苏夫人低声轻斥:“砚书,不能这么说你妹妹!”

“母亲,她根本就没事,刚才……不过是月事血,脏了阿意给我做的靴子不说,脏血入祠堂,简直就是羞辱祖宗。”

苏夫人诧异:“笙笙,你……”

余笙笙闻言,微微闭眼,抬手解外裳,动作缓慢却坚定。

亲兄妹也是男女有别,苏砚书脸色微变,正欲转过脸骂她不知羞耻,又猛地瞪大眼睛。

余笙笙解下外裳,里面穿的不是丝质里衣,而是一年前从围场上被拖走时的那件。

只不过那时还是簇新的,此时肮脏破烂,可见干涸的血迹。

余笙笙动作不停,踢掉脚上鞋子,鞋中满是血,白袜已成红袜。

现场一静。

苏砚书忍不住后退一步,眼前赤红让他又想起一年前余笙笙被鲜血染红的后背。

当时,她也是穿着这件衣裳。

此时,那些鞭痕仍在。

他撞上桌边,稳住心神。

连进来的苏知意都抿住唇。

苏夫人捂住嘴,眼泪滚落。

余笙笙直视苏砚书:“二公子,满意了吗?”

苏砚书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她怎么会伤成这样的?

余笙笙垂眸,长睫遮住眼中情绪,也无心看这些人或惊或疑的神色。

苏夫人泣不成声:“我的笙笙,你这是受了多少罪,是娘亲不好,娘亲不知道……”

苏砚书极力稳住情绪,摇头否决:“不可能!京中贵女谁没有学过规矩?宫里来的嬷嬷虽严格,但都知分寸,绝不会这般。”

“更何况,大渊以孝治国,太子仁孝,皇后贤德,怎么会容许手下做这种事?”

余笙笙轻笑着系好最后一个扣子:“皇后贤德,当然要为苏小姐出气,我身为射杀她不成惊她马的凶手,受这种惩罚,你很意外吗?”

苏知意眼睛微睁,双手自觉握紧扶手,呼吸都急促,似随时都能破碎。

一个在笑,一个泪盈于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