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青翻身下马,到近前见了礼,从腰侧取下系得结实的一个旧锦袋。

“小姐,您要的东西。”

余笙笙接过,这袋子她认得,是吴婆子所有。

打开,里面是一缕花白头发。

盯了一会儿,缓缓抽绳,系死。

“如何?”

“死了,”许伯青低声说,“一刀毙命。”

“便宜她了。”

余笙笙转身上马车,吩咐一声,马车向前驶去。

夜风呜咽,裹着马蹄向前,余笙笙坐在车里,合着眼睛,一言不发。

握着锦袋的手指,越收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很长,长过那日出殡的时候,她期盼着长一些,再长一些,能留吴奶奶的时间也能再长些。

又像很短,短到十三年如弹指一挥间,原以为艰难的苦日子,回忆起来反而成了最甜,快到让她日日后悔,没有好好过每一天。

“小姐,到了。”

余笙笙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绿湖轻挑帘,扶她下车。

余笙笙眼睛很红,却无一滴泪。

她也原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却一滴泪也流不出。

跪在吴奶奶坟前,看着墓碑,恍若还能看到吴奶奶微笑的样子。

良久,拿出火折子,把旧锦袋点燃。

火光在夜色中跳跃,映着她冷酷的眉眼。

“吴奶奶,这是第一个,您且等着。”

绿湖心头泛起疼痛,跟着余笙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没哭,周身却被浓重的悲伤浸透。

让人好生难过。

傅青隐远远望着,看到那团火时,他心里也像被火烫一下。

距离远,余笙笙小小一团,跪在地上,从骨子里生出倔强来。

傅青隐握紧手中扳指,恍惚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走吧,”余笙笙起身。

马车重新驶离,回城回苏府。

一切就像没有发生。

余笙笙洗漱完,倒头就睡。

绿湖和金豹豹担忧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余笙笙合着眼睛,暗想:吴奶奶,让我梦到你呀。

恍惚中,看到吴奶奶笑盈盈站在村口,对她招手。

“笙笙,奶奶也想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呀。”

在坟前没有流出来的泪,汹涌而下。

绿湖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后窗有动静,立即坐起来。

“谁?”

窗棱被弹三下。

她赶紧推开窗子:“指挥使。”

傅青隐把一个药瓶递给她。

绿湖捏紧药瓶,欲言又止。

“说。”

“指挥使,属下觉得,小姐很伤心,可属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傅青隐沉默一瞬:“随心即可。”

说罢,他闪身不见。

绿湖眨眨眼睛,有点不懂身为暗卫,之前被要求的第一条就是忠诚,听令。

随心?绿湖拿出珍藏的耳环,晃了晃,心也晃了。

余笙笙哭湿枕巾,傅青隐伸出想为她轻拂去,指尖尚未碰到,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