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江纪依旧有些失眠。
躺着硬邦邦的炕,听?着室内的呼噜声?,他幽幽呼了口气,明明、明明他才抱着叶厘睡了一晚,可就此竟适应不了躺了多年的炕!
烦。
睡的晚了,翌日早起时,他用凉水洗了两次脸赶走困意,而后?快步去了正院讲堂。
马上就要早读了,早读后?才能去膳房用饭。
进了讲堂,他直奔左侧中间那排靠窗的位置。
在自己?座位前坐下,他拿起一本《论语》的注释书,凑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小声?念了起来。
翻了几页后?,巡堂的助教进了讲堂。
他看了眼身边空空的位置,长?眉微眉。
鲍北元怎么还未到?
昨日缺课,今天竟也不见人影……
另一边,江大河、江柳父女二人准时来了江家。
这一次,江柳依旧劝叶厘回去躺着,她一人能搞定。
“起都?起了,我干点杂活儿吧。”叶厘道。
江柳闻言,没有坚持,应了声?好。
第一桶浆水很快满了,趁着叶厘换桶的间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开?口道:“咱大通哥回来了,厘哥你知道吗?”
“知道,昨个儿大伯来买豆腐了。”叶厘说?着将一个空木桶放到凹槽的出口下面。
之后?他拿起勺子,往磨眼里舀黄豆。
这时江柳又道:“大通哥以后?不去镇上了。”
“咦?大通哥出师了呀,昨个儿没听?大伯提这一茬啊?”叶厘惊讶。
“他不是出师,他是不学了。”
江柳说?着脸上显出怒火来:“他跟着那个王木匠学了十年,跟亲儿子一样伺候王木匠十年,结果就学了点什么推刨子、打线这种打下手的东西。”
“前日晚上,那个木匠说?大通哥打的洗脚水太烫了,是故意的,骂了大通哥一刻钟。”
“大通哥实在忍不了了,连夜收拾行李回来了。”
“……还有这种内情?”叶厘听?呆了。
“可不是!太欺负人了!”江柳愤愤不平的甩了下布巾。
所谓学艺,正常情况下,是交拜师费,认师傅,然后?学三年、跟三年三年学手艺、三年跟着师傅接活儿,算下来六年就能出师了。
但?教会徒弟,可能会饿死师傅,一些师傅就藏着掖着,不肯教压箱底本事。
这种情况,江柳能理解。
可江通鞍前马后?犹如奴仆般伺候王木匠十年,结果只学了点最基础的皮毛,还要忍受王木匠的打骂,真真是没天理!
昨个儿她听?说?此事之后?,气极了,只想到王木匠家讨一个公道。
可她爹却说?什么江家男丁少,撑不起场面。
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骂儿子几句怎么了?有这个理儿在,就算去闹了,十有八九也讨不得好。
没见江通准备忍了吗?
一番话,说?得她更气了。
可她一个姑娘家,说?话根本没分?量。
此刻也只能在叶厘跟前念叨几句,发?发?怒火。
叶厘听?完这一番话,怒火不如江柳的盛,他想了想,道:“今个儿去问问族长?,看能不能讨个说?法?。”
江姓在野枣坡绵延百年,虽都?姓江,但?各家各户其实早就不亲近了。
但?这是对内。
若是对外,那肯定要齐心的。
江大川、江大河比不得江父有魄力啊。
挨了这种欺负,还打算忍下。
若是江父在世,怕是昨个儿就打上那个木匠家的门了。
江父可是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