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半魔杂种?”

这个姑娘以前也想反抗,但她羽翼未丰,始终隐忍。现在这么迫切地想要理清和他的关系再无联系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是傻子,没理由不懂。

在这种困境里,怒火是最没用的东西,他很早很早就懂得这个事实,可现在他除了发怒,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阿萝沉默着,因为他说出了正确的原因而没有反驳。

在令人难堪的寂静里,阿尔芒好像泄气一样突然地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轻,却让阿萝心脏一缩。然后他悉悉索索地移动着,也靠着那面冰凉的大理石餐桌坐好了,轻柔而放松。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下意识地,阿萝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逼仄的地下空间,也不是这座王宫里,更不是宏大而危险的王都。

她抬起头来,适应了黑暗的视线努力分辨着对方金发所在的方位:“……你说什么?”

“我说,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你知道吗?”

阿尔芒也在黑暗里看着她,饱含恶意地猜测着对方此刻的神色。

来到,这个世界。

她最深刻的秘密,就连最亲近的勒托夫人和相互依靠的利维都不知道的,她的来历。

在一片寂静里,阿尔芒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吐出了这句话。

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睛不受控制地瞪大了,表情呆愣愣地看了过去。那一定很蠢,可她没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心跳在一片寂静得黑暗中清晰可闻,耳边几乎全是自己鼓噪的血液流动声。

“很惊讶吗?”阿尔芒听到了她急促的抽气声。

“……”阿萝沉默了一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一直知道吗?”

“不。”男人轻笑一声,语调里有些微微的怅然:“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那件事情只是我的梦。”

年少的男孩刚刚明白自己不是父亲的骄傲,也不是家族的珍宝时,那种的震惊和痛苦只留着模糊的记忆,像是被封存在冰湖之下的淤泥,遥远而深重。

他只记得偷听过家族会议后,自己一个人哭着跑到了堆满了旧书的阁楼里。这里是家族曾经辉煌时拜访收藏品的地方,而现在席温家已经没落,这里也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破旧的古籍。

这里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小天地。

他躲在半朽的书架下面,毫无顾忌地嚎啕大哭,咒骂着让他不顺的一切,幼童不明白什么权力博弈,只觉得世界对他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