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窥视,秦晋正忙着打包,好儿手上有活要赶着完成,离去前的准备便只有由她一手包办,好在,她虽然长年在外忙碌,爱人极少让她插手家务事,可毕竟这些女儿家做的活,她也是驾轻就熟的。

老旧的木柜子总共分三格,最底层放着这一季穿不上的冬衣,厚厚的好几件,当日洗清晒完后便用包袱布裹好,厚厚的两包整齐叠放,这些不用她多废功夫,第二格是眼下两人要穿的,好儿的裙衫摆放在左边,她的长袍则在右边,比之妻子她这儿还多了一样东西,长长的两卷束胸布小心的收藏在内侧,丝绸虽软却容易滑开,粗布又容易勒伤皮肤,那细心的小人最后选用了绵布给她裁剪做了这个。

还记得,头一次缠胸时生怕松了让人看出来,屏着气,一再叮嘱着好儿给拉紧些。

‘再紧,再紧,你就给勒死了’那个站在自己身后怎么也不肯再用力的人红着眼气恼的叫着。

忍不住回过了头,正看到那忙碌的人低下头要下针,生怕让她分神忙又转了回来,双面绣复杂,若算错了针数,重新拆了再绣可就麻烦大了,想着手脚又放轻了几分。

待感觉到那人视线离开了,好儿又望了过去,看着秦晋的背影,不知为何又想到了那夜,她独自站立在院中的样子。

不同于这人对于此行的满怀希望,从昨儿知道此事后,直到现在那份复杂还隐隐夹带着淡淡懊悔的感觉,就纠缠着她的心,捏在手中的针又转了转,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静不下心

且不论去朔州是不是最好的出路,但那人会去找那位大当家求助,最后会有这样的选择,只能说明一件事,或许是因为前夜无意间给她的伤害,或许是长久以来在她心中的积累,触动了她心中那根压抑隐藏已久的弦,逼着她一夜之间下了那样的决心。

细长的绣针被牢牢的捏住,在指腹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后悔了,若早知道,那三十两银子会激得这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如何,当时也该顺了那人的意思。

害怕了,她不信似晟诺这样的大商人,会仅因为对于同是女子相恋之人的怜惜,而毫无条件的相助,这份已在那老实人的心里欠下了恩情,会不会有朝一日成为伤害她的利剑。

心疼了,就算违了本性,做她不喜欢的事,在爱人眼中也看不到任何的勉强。

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和绷子,好儿已完全无心再去做这些事了,目光紧锁着依旧有些单薄的背影,恍然间多年的记忆在脑海中,似夜色中的萤火虫般一个个冒了出来,每一个亮点都透着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暖。

柜子的第三格,空间并不大,放的东西也不多,秦晋的动作却格外的小心,那儿放的都是她们的宝贝。

伸手将那条旧而整洁的小裙取出,忍不住打开,小小一件,在身前比了一下,显得有点傻气的笑浮现在脸上,当年的一切仿若就在眼前,那凶巴巴的女孩如今成了她的枕边人,这裙儿也从一个人的回忆,变成了两个人的珍藏。

仔细叠好放回原处,从边上将小盒取出,轻轻打开,碎银子,帐册子,还有那亲手雕刻的木头簪子被摆放其中,取出帐册将盒子放到一边,随手翻看了起来,绢秀漂亮的小字记录着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一笔笔的收入与支出描述着她们的生活。

白纸黑字,琐碎的小事,林林总总的数字,完全不会觉得枯燥,记忆随着那一条条的记录,在脑海中绘出三年的画卷。

“有那么好看吗?”见爱人出神,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的好儿笑问。

回过了神,秦晋笑看着妻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将帐册放了回去,把小裙和木盒抱在怀中,拉着好儿走到床边,让她坐下,随后把宝贝放到早已铺放在床上的包袱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