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将自己弄的粗俗不堪,一则,酒客们虽说臊皮两句,但一般嫌她太粗俗,就不会有更近一步的举动。再则,康维桢看她一个朴素的乡里大姑娘成了这个鬼样儿,也就死心了,会好好儿去考他的功名,过他的日子了。
多少年下来,她勤劳操持,便脂粉,也用的皆是最便宜的,好的全给锦棠用了。
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熬着丈夫站起来了,丈夫却伙同着大房一家子,这是一步步的,准备要把她给逼出门去。
狠狠剁着案板,她道:“罗根旺,我再说一回,凭你再怎么抹黑,这酒肆也是我的念堂和锦棠的,跟你家大房没有任何干系,养家的银子我给,但是,想要和伙儿做酒肆生意,没门。”
恰就在这时,大房的罗秀娟又进来了。
她端了一大海碗的饺子,笑嘻嘻说道:“怎的二叔和二婶又吵上了,和气生财,都莫要再吵了。这是我娘和我奶亲手捏的饺子,一起过来吃吧。”
虽说隔着一堵墙,但葛牙妹都一年没见过隔壁的老太太了。这一年都跟装死一样,除了讨吃就是讨吃,现在倒好,居然还会主动送饺子来。
老太太做饭手法不好,做出来的饭,也就只有罗根旺打小儿吃惯了才能吃得下去,她忙着给锦棠准备吃食,才不屑于吃大房的饭,是以淡淡说道:“我不吃,你只给你二叔吃去。”
罗秀娟应了一声,还到后厨来要了一只醋碟儿,出去给了罗根旺,罗根旺就在柜台里面,就着一碟子醋,去吃他老娘包的萝卜干儿饺子去了。
“念堂的的确确儿,是你的孩子。我和康维桢,自打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有过往来,我如今这个样子,他哪等男人也是瞧不上的,咱们往后不要吵了,我让一步,给大房一年十五两银子的花销,咱们一家好好儿把日子过,好不好?”终于,葛牙妹为了俩孩子,还是又退了一步。
只听见外面有吭嗤吭嗤的声音,葛牙妹只当是罗根旺在刨着只饺子,遂又道:“锦棠还跟我说,她做过个梦,在梦里,我于去年就死了,你们跟大房也没有守住酒肆,酒肆反而归到别人手中去了。咱们自家的人不要相互倾辄,跟你夫妻十来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为了俩孩子,便你身子如何,我也会永远守着你的。”
男女之间,葛牙妹就只当自己死了男人,从此守一辈子活寡了,但是为了俩孩子,她觉得这样做很值。
她说这话的时候,罗根旺手捏着喉管,呼噜呼噜的,只有出气,没有进的气,像是被饺子噎到了,又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了喉管,忽而脖子一仰,连血带刚吃进去的饺子,喷涌一样扬天吐了出来,吐的满柜台都是。
葛牙妹疾步奔了出来,尖叫了一声她爹,随即就扑了过去,从罗根旺嘴里往外扒着饺子,揩着嘴,嘴对着嘴,还想吐气儿给他进去,把自家这虽说一无事处,到底是俩孩子爹的男人给救活过来。
但是,一刻钟后,罗根发就率着官府的人来了。
经过鉴定,饺子没事,但是醋里面馋了砒霜,罗根旺是叫醋里面的砒霜给毒死的。
恰在罗根旺死前,有人证,说自己上门打酒时,罗根旺和葛牙妹正在吵架,而葛牙妹还提着刀威胁过罗根旺。
再兼罗秀娟也证明,自己进门时俩人正在吵架。
案子报到县衙,也不过半个时辰,葛牙妹被以谋杀亲夫之名,就给投到县衙大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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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锦棠走的时候,爹娘一个在柜台里打酒,一个在后院忙碌,和和美美的,等晚上回来,一个挺尸在后院,一个被抓下了大狱,家破人凋零,居然不过转眼间的事儿。
葛牙妹正在给她做她想吃的土芋凉粉,熬好之后,亮晶晶的一大盆,就摊在厨房的案板上,细葱花沧成的菹菜上漂着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