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的陈澈,依旧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依旧妄图通过他来成就自己的名垂青史,但至少,他们因为共同的目标,而站到了共同的起点上。
到了家门上,陈淮安止步,于门上转来转去的踱着步子。
于门上等了好久,三更半夜的,齐高高和如意两个满头大汗的赶来了。
齐高高道:“二爷,有钱就是好办事儿,全都办完了。”
陈淮安听他讲了一番,连连点头,拍着齐高高的肩道:“办的好,如意去看着阿荷,再把你二奶奶叫出来,我得带她一起去看看。”
齐如意揉着睡眼打着哈欠儿的,敲门,进院子去了。
不过还好,此时锦棠并还未睡,正坐在床上抹眼泪了。
自打从城楼下掉下去过一回,她几乎夜里就没睡着过,每每闭上眼睛,不是在逃追兵,就是正从城楼上往下掉,抑或者,便是林钦摔烂了的那张脸。
每每梦到一回,她便会惊醒过来,紧紧抱着阿荷,坐在床上抹眼泪,等天亮。
她亲手把林钦推下城楼,总觉得林钦是索命的恶鬼,缠着她不肯放,偏偏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唯有抱着孩子的时候,才能有片刻喘息。
听说陈淮安三更半夜的要带自己出城,锦棠本不想去的,但如意劝了又劝,非得要她出去走走,说了一车的好话,锦棠于是就起床了。
还是头一回把孩子交给齐如意,锦棠一会儿念叨一番,絮絮叨叨的交待好了,换了件衣裳,不着妆就不出门的性子,又洗脸重新饰好了妆容,出门时一轮明月西倾,已眼看就是四更了。
枣红马驮着锦棠,陈淮安亦骑了匹马,一路无话,出城已是黎明。
待出了城,陈淮安策马直奔的却是隆庆坊。
隆庆坊与京城相连,山险而水峻,奇泉处处,水质清澈,是个酿酒的好地方。
月落,星逝而天光渐白,俩人依旧是沉默着。
到了隆庆坊,天光已然大亮,于路边一处茶寮里随便吃了些茶点,这又是一番疾匆匆的赶路,直到天将正午时,俩人弃马而行,一重山又一重水的,过乌龙峡,再上溯几里路,遥及处一间小小寺庙,陈淮安见锦棠已然走的两腿发软,遂扎起马步,拍了拍背,锦棠也就顺势爬了上去,叫他背着。
乌龙峡本就以青山幽谷,碧水深峡而闻名于四方,也是个隐士遍地,极为清幽的好地方。
进到寺中,独有一个老僧守着,见了陈淮安与锦棠也不打招呼,于院里扫着落叶。
古木参天,一株又一株高大的槐树的树冠相结到一起,将一座小寺遮笼的严严实实,七月盛暑之中,站在这小寺庙的院子里,待风吹过,树叶簌簌,居然还有微微的寒意。
锦棠昨夜出来的时候,就穿了一件薄绸面的袄儿,纱质半臂,待老僧扫过,见寺后有一泓泉水在潺,遂拢紧衣裳,出去洗了把手,掬着水来,连饮了几口。
“你觉得这地方可好?”陈淮安于她身后问道。
锦棠由衷赞道:“又静又清幽,是个好地方。”
“葬他于此,你觉得可还行?”陈淮安于是又道。
锦棠顿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陈淮安:“他不是叫皇上给鞭尸,还纵火而焚,矬骨扬灰了吗?”
林钦谋逆,皇帝命人将其矬骨扬灰,锦棠早就听说了的。
“事情是我办的。”陈淮安于是说道。
当然,也是他把林钦的尸首调包,转葬到这里的。
沿寺后的山路崎岖着上了几个台阶,便是一处大墓,墓以石垒成,再以青石板和着石灰,砌起一个圆形的大墓壁来,于这深山古寺之旁,倒也算得上庄重了。
陈淮安依旧不说什么,俩人并肩于林钦的坟前站了良久,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