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忍着一口老血,就坐到了葛青章隔壁,抱拳,再笑:“青章,锦棠说你书读的好,哥哥空有偏才,读书着实不行,从今往后,咱们结个学盟,一起读书一起进步,可好?”
没有葛青章十年寒窗,一步步考上金殿的能力,便将他打死,分尸,烧了,埋了,矬骨扬灰,两辈子,他依旧会盘桓在罗锦棠的心里,至死不渝。
十年后叫人闻风丧胆的清水御史,若非溺死于护城河中,其实才是最终屹立朝堂,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也可以功成名就,名垂青史的哪个人。
葛青章前日才见陈淮安背着人差点弄哭了罗锦棠,也知他是个性子不定的登徒子,读书大概也不过一时兴起,在外面玩腻了,又想回书院鬼混几日而已。
但他天生不是个喜与人翻脸的性子,是以也不说什么,就只是稳稳的坐着。
俱是青春年少,也还风华正茂,陈淮安一只热气十足的大手掰上葛青章纤细修长,冰冷透骨的秀手,狠狠扭了一扭,这伪心的友情,就算是结交上了。
第23章 愈久弥香
在说服了老娘之后,锦棠才敢去和康维桢谈大批量卖酒的生意。
当然,因为葛牙妹特别反感康维桢这个人,锦棠并没有说自己是准备把酒卖给谁,她另提了两坛子专门用五十年的老酒勾过的,自己此生以来尝过味儿最香醇的酒,清清早儿起来,也往竹山书院去了。
穿过旭日东升,照着竹林青青的照壁,头一座正殿里塑着孔夫子像,两侧厢房皆是做了讲堂。穿过游廊一路往后,康维桢的公房,在从右侧进小门的一处小院子里。
锦棠曾来过一回,所以熟门熟路。
路过一间讲堂时,她恰就瞧见陈淮安像个流氓无赖一样,挤在葛青章的身边,正不知在说些什么,而葛青章俊秀白皙一张脸上胀着些潮红,棉衣上层层补丁,显然已极度的不耐烦了,犹还强忍着,正在点头。
他越躲,陈淮安就欺的越近,都快把葛青章从蒲团上给挤下去了。
“瞧瞧,哪不是罗家小娘子么。”有一个学生忽而一声叫,高声道:“小娘子,是不是来给淮安送饭的?瞧瞧,这还提着酒了,淮安,你艳福不浅啦。”
陈淮安还以为是同学们闹他,没羞没臊正在欺负葛青章,蓦然转过头来,见真的是锦棠,吓的连忙高举双手。
毕竟罗家酒肆在渭河县颇有名气,而罗锦棠又生的美,未嫁时这书院里的学生们谁不多瞧几眼的。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她和葛青章青梅竹马,不过是葛家嫌她出身不好,不要她罢了。
于是,另又有人笑道:“怕不是小娘子怕淮安要欺负我们的乖乖儿小青章,特地来收拾他的吧”
锦棠今日穿着件香妃色外绣着百蝶穿花的锦面棉袄儿,下面同色的素面绸棉裤,耳珰明珠,香腮含笑,听学生们这般取笑自己,不羞也不恼,只是蓦然回首,侧地里给这些学生们笑了一笑,继续往前走,却是拐过弯子,往康维桢的公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