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这个大雪夜,陈淮安想来想去,兵行险招,盯好了孙福海钱庄和当铺关张的时间,就准备到孙家内院去盗上一抹子。
刀都备好了,在树叉上趴了半晌,却因为孙老太太一口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陈淮安就收手了。
他要盗了孙福海的库银,倒是能还上葛牙妹的五千两印子钱,可孙福海家娘子刘氏就可怜了。
盗亦有道,陈淮安上辈子十年奸佞,黑白两道通吃,偷不来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为了盗银子让一个软弱妇人背罪,两生,都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所以,今天他并没有弄到五千两银子。
这才正是他垂头丧气的原因。
不过,这点困难可打不到陈淮安,就在涮完锅洗完碗,跪在地上帮锦棠洗脚的时候,看她脚趾头长了,遂起来四处找着修脚刀,要替她剪脚趾甲。
锦棠的脚趾细小,又软,呈着淡透明的蜜色,小贝壳似的。
一枚枚剪罢了,陈淮安遂替她修饰起样子来,拿着锉刀仔仔细细的磨着,欲要把每一枚都磨的圆圆儿的。
“我还记得有一年你在外吃醉了酒,想要进门我不肯,于是,你跪在外面,说要吃我的洗脚水。”罗锦棠忽而噗嗤一声,蓦得一下,透明的,圆贝似的脚趾儿就伸到了他的鼻子前,眸子里露着几分嫌弃,几分揶揄:“真真儿的恶心。”
也是叫他给惯的,骄纵又任性,上辈子为了床上哪点子事儿,活生生就欺负死了他。
陈淮安亦是笑着扬起头来,掌心几枚剪下来的碎指屑,两道浓眉,一双深遂又热烈的眸子,就好比上辈子分明养着外室,孩子都哪么大了,还跟她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时哄她上床的样子:“谁叫你是我的活祖宗呢?”
锦棠蓦然就想起前世来,也知恩爱不过一场笑话。
只要下了床,只要说一句他生母养母一家子的不好,他随即翻脸,甩门就走的样子,随即就寒了脸。
陈淮安捧着几枚脚趾碎屑,对灯看了许久,却仍旧在笑:因为锦棠方才两句提醒,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可以从孙福海哪里套来五千两银子的好法子呢。
*
时断时续下了整整五天的雪,今日倒是放了晴,阳光洒在瓦檐上,雪给晒了个晶莹透亮,整个世界都是粉妆玉琢过的。
锦棠抱着只酒坛子出了酒肆,穿过长长一条街,去的却是竹山书院。
竹山书院是渭河县唯一一家书院,收童生,亦收秀才,但徜若考中举人,这竹山书院的夫子就教不了,他们得更上一级,到秦州城的大书院里去读书。
120.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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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放下大锤, 衙役便带着铁镣铐上来, 将他的手和脚都拷到了一起。
拖着沉沉的脚镣手拷艰难拉开打铁房的窗子,外面呼啦啦北风平杂着雪沫子扑了进来,砸在陈淮安还流着热汗的脸上,瞬时之间汗就结成了冰。
“陈阁老,好歹您也是曾经入阁拜相做过辅臣的, 都落到了这步田地, 要小的是您,曾经人上人, 如今不如狗,还真吃不下这个罪来,没准转身就跳进火糠子里, 烧死自己得了。”
衙役说着, 递了块软生生的白面馍过来, 另有一杯奶/子。
这是陈淮安今夜的晚饭,接过馍和奶/子,他转身就坐到了墙角一堆散发着臭汗腥气的烂褥子上,不吃那馍,也不喝奶/子,就只在手中拿着, 望着不远处将熄的火灶而发呆。
两个衙役相互使个眼色, 心说朝廷几方交待要陈淮安死, 他们这是用了最温情的法子,陈淮安不肯吃,必定是知道其中有毒。要不,咱们心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