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有天,阿延和他男朋友找到村庄来了,给他们送照片。他们洗了两张出来,源文件也发给了他们。照片拍得非常棒,阿延说他拍了十年野生动物,没怎么拍过人物。不过阿延觉得出片效果好的一大原因是,这张照片里有他们相爱的样子。
送照片来的时候许南珩在上课,阿延他们没有久留,送了照片开车离开了。方识攸和他住在一间教师宿舍里,晚上他把照片给许南珩看。
许南珩捏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忽然说:“你走之前我们再去看看吧,万一能看见南迦巴瓦呢。”
“好啊。”方识攸说。
于是这个周末,许南珩发完卷子后,两人驱车前往之前那座山。好不容易爬回到拍这张照片的地方,许南珩爬山爬得有点喘,挺累的,这路没法开车上来。
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山上冷得很,对面的南迦巴瓦峰隐在云层里。方识攸包着他的手,摸摸他脸颊,没由来地笑了下。
方识攸用额头抵着他额头,笑着说:“我家小许少爷又出来受冻了。”
许南珩眯了眯眼:“小许少爷还好,没很冷。”
但其实手都冰凉的,方识攸拢着他两只手搓了搓。他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说是背风其实也就是能挡上点儿。
六月到八月,大峡谷降水多,云雾多,其实今天过来观测南迦巴瓦是不太明智的。不过人生哪有每步都走在预设好的位置。
许南珩想来看看,所以就来了。今夜神山锁云不出,许南珩就靠着方识攸跟他闲聊。
“嗳方大夫,我说要来西藏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念头不想让我过来?”
“有的。”方识攸坦言,“因为你说是雪崩后的村庄,我怕你有什么不测。那我真的不能接受。”
许南珩裹着防风外套,他动的时候防水布料唰唰地响。他微微抬头看向方识攸,问:“所以你坚持要送我过来?”
“嗯。”方识攸点头,“换去那个村子里就好多了,我也放心多了。”
许南珩笑笑:“难怪。”
方识攸又说:“我也舍不得呀,一个多月看不到你了。不过……不过我理解你,就像你上个月跟卓嘎视频的时候对她说的话,‘人生在于厚度而非长度’。你是老师,你当初选择做老师,就是为了教书育人。你不是那种外露情绪的老师,相反的你很严格,你也很内敛,但…我都能感受到,许老师,我很喜欢你这样,所以你来支教,我是开心的。”
“嗯。”许南珩点头,抿住嘴唇,接着低头拿手背蹭了下眼睛。
方识攸逗他:“哎哟别哭呀许老师,这都是我这个老公应该做的。”
“噗嗤。”许南珩笑出来了,“你能少逗我吗,我刚感动不到五秒钟。”
两个人在风中依偎着,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紧紧贴着互相取暖。其实走到这里之后,能不能看见南迦巴瓦峰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最后那些阴云依然盘桓在雪山四周,许南珩决定在这坐一会儿就回去车里,方识攸也说好。他们又聊了会儿从前的学生们。曲珍带着她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到处玩儿,就像当初他们带着她在北京玩一样。曲珍教他们拌糌粑,切牛肉,挤牛奶。还教他们骑马,他们在牧场大声地唱歌。
还有洛桑拉姆,拉姆当初考去了西安,学是的能源与动力工程,毕业后顺利地进到研究所实习。周洋,德吉和多吉这哥仨后来没有继续读书了,他们在广东打工。前些年周洋联络上了曲珍,他们仨在广东一个三线城市里凑着打工攒下来的钱,合伙开了家咖啡厅。
现在想来许南珩还觉得很神奇,文文弱弱的拉姆学了硬核工科,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半都在罚站的哥仨开了安静的咖啡厅。
许南珩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