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他全然没发现任何不妥,许南珩也和从前一样喊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就高烧了。

方识攸在这儿枯坐了也不知多久,他没看手机,输液管滴滴答答的。终于这瓶快挂完了,他才站起来按了护士铃换水。

他刚刚坐了这么久许南珩都没醒,这一起身,人醒了。起先双眼不聚焦,慢慢地才看清床边站着的人。

接着护士拿着另一瓶水进来了,跟他核实姓名:“叫什么?”

许南珩张了张嘴,根本发不出声音。

“许南珩。”方识攸代他说。

“好的。”护士换上另一瓶水,拿出耳温枪,说,“来量个体温。家属等下给他喂点水,开水房在走廊。”

“哎好。”方识攸点头,“辛苦您。”

护士走后许南珩觉得有点好笑,但他一笑就咳嗽,一咳嗽就整个胸腔都在共振。方识攸蹙眉:“怎么还有劲儿笑呢。”

许南珩哑着说:“觉得你好玩儿,一副高怎么呆呆的呢。”

呼吸内科的护士不认得他,他也没穿白大褂,就把他当普通病人家属了。方识攸刚才也确实呆呆的,他将近24小时没合眼,又一肚子难过。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喝。”方识攸说,“我回一下我办公室拿我杯子,等会儿啊。”

许南珩点头。

这一上午挂了两瓶水,下午还有两瓶。许南珩在病床上睡睡醒醒的,方识攸一直在病床边。陪护的椅子可以拉成一张床,方识攸坐在那儿,把电脑搁在凳子上看文章。

许南珩每次睁眼都能看见他,于是伸手拽了拽他衣服。方识攸看向他,说:“上厕所?”

挂水就是频频要上厕所,许南珩摇摇头,又点头。方识攸笑起来:“要是不要?”

许南珩点头。于是他起身把他从床上扶起来搀着他去卫生间。

“我想洗个脸。”许南珩说。

“得了吧,我用湿巾给你擦擦,别洗了,本来就晕。”

回去病床上躺着,外边已经日落了。九月末秋风萧瑟,落日像个缓缓降落的橙色热气球,夕阳落在方识攸背后,许南珩看着他,慢吞吞地说:“你回家睡会吧。”

“不用。我没事,我习惯住医院里,病房里诊室里都差不多。”

说完,方识攸合上电脑,看着他眼睛。

许南珩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方大夫的眼神这一整天都不对劲,看着自己的时候,活像一条盛满水的毛巾,轻轻一拧就能哗哗地淌水。

许南珩努力笑了笑,说:“你不会在自责吧?”

“有点儿。”方识攸说,“我但凡不是个大夫,我都不会难受……人嘛,哪有不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