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助手呢?”我问。
“他?”他嗨地笑了声,“有点杂活交给他去办了,您还惦记他呢。”
流程都照正常在走,挑不出毛病,可我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总有些疑神疑鬼。兴许是大户人家人杂规矩多,气氛压抑,人一压抑不由自主地就会紧张多虑。
自我安慰了一番,我和他闲聊:“你今后有打算么?”
“打算?”他摸了把刚剃过的后脖子,“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接着干呗。”
我心不在焉地点头。“哦,嗯。”
“您放心,我是懂知恩图报的。程总他不看出身,提携我,这么大的恩情我该报答一辈子的。等小程总当了家,我一样尽犬马之劳。”他又道,“您好像没想到我会出现。我这个月原本在老家照顾我妈,老人家年纪大了,毛病多,生活不方便,又不习惯住城里……”
听到他家里老人的情况,我不觉露出恻隐之色。
“但是一听到程总出事,人手不够要帮忙,我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就……”他轻微结巴着做了个拘泥的手势。“略尽绵力吧。”
他说话时仍是老一副讨好谦恭的讪笑,躬腰垂背。其实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犯不着如此时刻伏低,他的自我定位似乎迟迟不能跟上身份的变化。在公司,哪怕大部分人都比他职低几等,只要有些家底背景的,在这些人面前他总是自内而外流露出卑虚来。
他自抒来意,又提起家中的难处,我再多说一句都像是刁难,我便客气他:“那你辛苦了。”
里头窸窸窣窣起了动静,裘路衫上半身探进门框,朝挂着遗像的墙壁后面张望了下。“哎哟,出来了。”
人是一批批出来,出来一批走一批,都由裘路衫送到门口,再由车接走。
最后就剩下了程家兄弟和算账的会计。
房子越来越空,越来越静,越来越成为了孤立的小岛。
目送人一波波离开,我不禁纳闷起来,便问裘路衫:“怎么还没叫我进去?”
他看似也半知半解:“程总走得仓促,没来得及拟遗嘱,但是好像有应急预案,那文书上涉及到您的内容有点复杂,我也不懂,他们哪肯告诉我,到时候您进去就知道了。”
程简程策总算被放出来了。程简走在前边,程策跟着。程简板着张面孔,嘴唇血色比进去前淡下去许多,右手扣在左手腕上,把手表推上推下;程策则浑身透出大脑在锅里颠锅加爆炒了两小时的疲倦。
我拉住程策问他:“怎么样了?”
他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音量很小地说:“还好。”
“金总?请您进去。”一个佣人过来传唤我。
我跟着佣人先进灵堂,走到一半转身回顾。程简默默靠拢到裘路衫身边去了,程策单独被留在一扇窗投下的光晕里。冬日天黑得早,灵堂里先点起了灯,门廊上仍是昏洞洞的,那金红色的夕照就像火似的烧到程策身上,把人的轮廓都吞没了。
程策原本魁梧的身形在夺目的强光下忽然间变得很小,他缩手缩脚地站在那,像个火海中的孤儿。
我一下子觉得不放心,那种担忧迷惘又无力,仿佛风吹过一根断草。
我折返来到程简身前,眼睛看住他,竭力将他的目光吸至聚焦。“程简。”我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从下往上托扶,这是在恳求他。“照顾好你弟弟,他就你这一个哥哥。”
他神情复杂,慢慢会着我的意思。“我会的。”
小书房悄静无人,点了暖橘的灯,由于长时间关门不透风,又有人不断地抽烟,空气尘霭霭热扬扬的,更显得灯火迷离,像走进了一只泪汪汪的眼睛。
书桌上杂乱地堆满了文件卷章,后面的椅子向洗手间方向移开,洗手间里亮着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