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替我向程总问好。”他双手放下去,面朝着我后退两步,才调转身出门。他身后冠文泰冷冷打量了我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程奔一不在家,程策就恨不得把脚挑到天上,不务正业,作息无序。这会才下楼来,嚼着一根蛋白棒。
我记得刚把早饭送他房里去了。“不是吃过早饭了吗?”
“再垫垫嘛,我一会要锻炼。”他头夹在两块肩膀间,贼偷狗脑地说。
我盯着他手上的加长版蛋白棒,这家伙程策骗我尝过,我那会人瘦得牙签上戳个大脑袋,急着想让身材看上去健康匀称点,于是不管难吃得要死,还是大口嚼下。吃下去后就感觉一个拳头打进胃里,饱得直翻白眼,心情还不美。“你待会还吃得下晚饭?”
“吃得下,吃得下。”他发出与身材不匹配的小小声音。他连忙又啃了一口,把剩余的半条用包装纸包好,上交给我。“好啦不吃啦,我听话。”
我收下,另一手把裘路衫的礼品盒递给他。“姓裘的送你的,瞧瞧。”
他接了,转手撂到一旁,不屑地切了声。“谁要看,肯定是我不喜欢的。”
“真不看?”我笑了笑,“那我拆了?”这盒子丢在这,程奔回家看见了又要问,问明白了又要训程策了。
程策捧起盒子,送到我胸前。“你来拆,你拆我就看。”
程策貌似本来就和我关系不错,我加入这个家庭,他举双手赞成。我来的头一天,他还奔上跑下傻呵呵地瞎张罗了一通。他悄悄告诉我说:“金哥你知道吗,以前我爸一进家门,就像领导走进会议室似的,弄得我和哥哥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噤若寒蝉!现在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
原来程奔从前不这样吗?难怪了。有两回程奔把自己不吃的鱼翅羹推给程策吃,程策那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看了只觉得又可怜又纳罕,那不是儿子对父亲会有的表现。更好笑的是这俩其实感情很深厚,入睡前在床上闲话,谈起程策,程奔总是一口一个“我们这小子”,嫌弃之中不乏宠溺,程策对他这个父亲也是满心崇拜。
我当着程策的面将盒子一层层拆开,里面是某奢侈品牌的礼服领结,文雅又低调的款式,比起程策,倒是更搭合程奔。
程策当即摊手。“你看,还不如不拆呢。”
“你还是收下吧,改天送别人也好,别丢在这。”我劝他。
他嘟着嘴,一片抗拒。
“接着。”我把盒子往他怀里拱了拱,“难不成还要我拿吗?你都知道他送东西是献你爸的殷勤,那就当给你爸面子。”
他这才接。接下之后还粗枝大叶地矗立着不动,我不解道:“你不是要运动去吗?”
他双手反剪在背后,欲言又止。
我歪头:“嘿,你跟我磨叽什么?”
“你的呢?”他小声抱怨。
裤袋里手机响了下,我注意力一散,没立刻作答。他拖长了音:“今天”
我养伤的那段日子,因为头部中弹,外加吃药的缘故,脑筋运转迟钝,注意力不能长时间集中。每当身旁的人讲话,我看他们的口型:一张一合。几句话过后我听到的内容就变成了:玛卡巴卡啊卡哇卡。这样一来,反应也慢人半拍。为了让我听清楚话,他总是放慢语速,就像这样。这种特殊的交流习惯养成之后,我只要一时没接上话,他便以为我又发茫了。
“策子。”我手插进口袋里,捏了捏手机,思忖着应该是程奔发了信息过来,待会看也不迟,于是又把手拿出来,对他重申道:“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变老年痴呆了。”
“上楼,给你看。”我闪开他,径自先往楼上去。
我买了一双哑铃。礼品包装比裘路衫送的逊色马虎,程策见了却喜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