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是出来了,执行文书还没下,我想去看李元,但这个阶段略显尴尬。见我沉吟不响,李澈看出我想见李元,她抚摸着我的手说:“等进去了再见面吧,不会很久。”
我问她:哪个监狱,定下来了吗?
她说约致是定下了,那里面劳动生活很丰富,不仅有踩缝纫机,还要学会做伞,就是那个天堂牌雨伞。
当初一对二暴打李元金詹久,我是真没料到这两个都会去踩缝纫机。金詹久踩缝纫机还能想象,李元……一想到李元踩缝纫机缝伞的画面,我原本灰暗压抑的心情莫名多了一丝缺德的欢乐。
李澈大约也在构想那个离谱的情形,我们不约而同都扑哧笑了出来。
周末恰好赶上12月最后一天,跨年。程奔来连城宴请贵宾,带着程策。这天也是店里一年到头的营业顶峰,店里员工原则上没有特殊原因不准请假,因此大厅走廊,拥拥攘攘,一片繁盛景象。
“生意不错啊,明年指标有希望?”程奔进门就问我。
有希望,有大大滴希望。昨天我和柴姐盘算了一下午,形势喜人。但由于被现实打过无数次脸,加之不到最后一天,这个数字都不好说,我便为自己保留了一线余地。我含糊地回答他:“还有三个月,不急。”
程奔歪头微笑着研究我的表情,“我看行。”
那天除了预测营业额,我们还核了过往账目。这个工程很早之前我就委派柴姐着手去做了。连城有莫望守和陆永开这对卧龙凤雏,账目自然干净不了。不过这其中陆永开扛下了所有,莫望守清白庸弱人设屹立不倒。我又去找了陆永开。
燕燕被我们带店里来了,晚饭前关在我办公室里写作业。这种场所孩子是不该来的,可她父母工作情况特殊,她妈要在医院值夜班,她爸是名交警,家中老人又不在本地。除了带来店里没别的办法。
程奔的行业这两年不景气,没谈成几个单子,这次的项目机会难得,程奔很看重,本要借用花园洋房,但那里被我霸去搞装修了,只能移到夹层的豪华包厢里办。
连城中高层都上了主桌,且分工明确,我和程奔唱双簧,其他人捧哏,整出表演都传达着“跟随程总的脚步,纵享泼天的富贵”的主题精神。
对面的宋老板钱多耳根软,听得五迷三道,他和程奔双杯相撞,我们整桌人听到的都是公章盖下的声音。饭吃到一半,宋老板便对程奔勾肩搭背,兄弟相称。
程奔由宋老板揽着肩,身体被推到轻微摇晃,脸转向我。生意伙伴放浪形骸,作为最大受益人的他却仿佛局外人,疏离而沉冷。他和宋老板毫不投缘,这点我从一落座就看出来了,所有的嘘寒问暖,礼和亲热,都是为了生意。
他嘴唇抿成一个与气氛相适的弧度,眼底里能见到笑意,他满意这个结果,满意我们的配合,那是个感谢的微笑。他冲我眨了下眼。
“程总,你看这样吧。”我们的对视被打断,宋老板松开了程奔程奔细不可察地悄悄松了口气。“这几天公司里放假,4号复工,那天您要是有空,咱们把合同签了。”
“有空,当然有空。”程奔嘴角上抬三十度,举起酒杯。“来,宋总,我是头一次碰见你这样爽快的人,咱们有空多叙叙。”
他说着站起身,宋老板也跟着端杯起身到此处我们在座的都以为皆大欢喜,这两人要举杯相和,然而起身刹那,两人脸色立刻都凝住了。
然后他们合手把桌子掀了。
不光我们,另一桌上的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主桌一掀开,就看见燕燕蹲在下面。
她把程奔和宋老板的鞋带绑一块去了。
今天这孩子来,我托郝鲍看着。郝鲍是他们楼层总领班,忙得晕头转向,不时要赶到现场查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