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秋灯色昏沉的下午。
生了心理病忘了哭的少年,突然想起了该怎么哭。
他哭了很久,像是要泄尽阻塞身体多年的沉疴烂淤。直到用尽浑身力气,在那个城墙一样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霍景盛抱着被大衣裹得密不透风的少年走后,安保组长目瞪口呆地望着酒吧老板:“哥,李,李广劲怎么处理?”
“李广劲现在人在哪?”
“跟在绿岛老板那行人后边,像是去送客去了。”
酒吧老板转过头,盯他片刻,突然给他一个暴扣:“你他妈脑干子被人吸了吧?李广劲怎么处理,当然是直接转正。妈了个巴子,你这点眼力见合该当不上经理。”
绿岛陆上大门外,迈巴赫后门正为霍景盛而开启。
霍景盛抱着怀里人突然停步。
高大身影微微侧脸,看上人群里呆若木鸡的、最不起眼的李广劲:“再找他玩,别在酒吧。”
“好,好。”李广劲回过神的时候,迈巴赫已绝尘远去。
李广劲像是人傻了。
他张嘴瞪眼,迟迟反应不过来。
这就是乔宴嘴里的老男人?
乔宴招惹谁不好,是怎么敢招惹上他的?
这傻子是嫌自己命长?
这种人一天一个样,今天可以保护你,明天就可以吃了你!
李广劲正自己吓自己,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他下意识扬起自己的肱二头肌。
“看到了,块头很大。很靓仔。”
绿岛幕后老板重新戴上金丝边眼镜,平静地夸赞。
李广劲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他虽然不认得这人,但看自家酒吧老板对人狗屁逢迎的做派,也知道此人是自家老板的上级。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你也靓仔。”
对方话不多说,开门见山:“李公子是吧。加个微信。”
两人对视一眼。
各怀鬼胎,加上了微信。
·
乔宴是在晚上七点钟的时候醒来的。
嘴巴很干。他很渴。
眼睛像是肿了,看到的天花板有些模糊。
他摸索着坐起来。
书桌旁看邮件的霍景盛,像开了天眼一样及时地来了。
乔宴的腰背被霍景盛牢牢地扣住。
薄唇边递来冒着温热水汽的杯子。霍景盛道:“喝了它。”
乔宴于是就着霍景盛的手,把半杯水慢慢地喝完了。
期间他有些着急,但每次快要狼吞虎咽,杯子就离他稍远一分。
霍景盛低沉的声音会告诉他:“乔宴。”
“慢一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
乔宴不知是不是体力损耗太多,肚子好饿。但每次一吃得着急起来,霍景盛就会提醒他:“乔宴。”
“嚼碎了。”
乔宴下午缩在霍景盛怀里哭的时候,还觉得霍景盛好伟岸。
现在突然又觉得他像个老妈子。
霍景盛没问乔宴李广劲是谁。
没问乔宴为什么要去酒吧。
他什么都没有问乔宴。
仿佛今天下午对乔宴来说的那件崩山啸海的大事,在他这儿本应就是一件芝麻一样的小事。
过了就过了。
过了就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