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肺里搅动,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浑身钝痛。疼痛从胸腔辐射到四肢百骸, 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在疼,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扔进了碎玻璃堆里。
“宴宴,看哥哥。”
那?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托住他的脸颊。乔宴努力?聚焦视线,却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在晃动。
“忍忍…”轮廓的声音温柔得发颤:“止痛很快起效…”
乔宴知?道那?是谁。
他想扑进那?个怀抱, 可身体却像被千斤巨石压着,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他薄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哥…哥…”
“别?说话?,乖。”
那?个身影似乎更清晰了些, 可乔宴的眼皮却越来越沉。
他徒劳地眨了眨眼,再次陷入了昏睡。
林琅轻轻按住霍景盛紧绷的肩膀:“这是正常反应。术后初期病人元气损耗太大,尤其是他这样的体质。”
“这种昏昏醒醒的状态, 持续几?天就会好。”
“原因是体力?不支,以及人体在极度疼痛之下的保护机制。”
乔宴的状态, 的确如林琅所说。
被转入特护病房之后,各种复杂的医护程序不断减少,但乔宴还是卧床不起。他还不能正常进食, 只?能通过鼻饲补充流食。
透明的营养液通过鼻饲管缓缓流入乔宴的身体, 乔宴还没喊疼,霍景盛的眼眶先红。
霍景盛不眠不休,像一尊雕像坐在乔宴的床边守着。
乔宴时而?睁开眼睛, 眼角挂着泪花,虚弱地喊疼;
时而?在止痛泵的影响下短暂失去痛觉,呆滞地注视前方;
时而?又被疼痛折磨,嘴唇和手指发着抖,同霍景盛喃喃说着胡话?…
满屋子人,乔宴似乎都看不见。
他只?同霍景盛说话?。
过了两天,乔宴撤了鼻饲,不再需要供氧,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已经能勉强吃些稀粥,只?是整个人仍虚弱得厉害。
霍景盛小心翼翼地抬高病床,让他靠得舒服些,然后端起那?只?乔宴最爱的青瓷小碗,舀了一勺温热的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唇边。
“乖,张嘴。”
乔宴迷迷糊糊地抿了一口,眼神却仍是涣散的,像是陷在某个醒不来的梦里。他怔怔地望着霍景盛,忽然轻声道:“哥哥…带我走…”
霍景盛指尖一顿,放下勺子,用指腹轻轻蹭去他唇角的一点粥渍,轻声道:“再忍忍。”
“再好一些,我们就回?家。”
乔宴眨了眨眼,睫毛湿漉漉地颤了一下。
他缓缓仰起脸,苍白的肌肤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几?乎透明,衬得那?双眼睛愈发黑得惊心。
他望着霍景盛,露出一种茫然的、近乎天真的困惑:
“哥哥带我走出这个梦…不就好了吗…”
霍景盛心头猛地一震,手里的瓷碗差点没拿稳。
他放下碗,俯身捧住乔宴的脸。
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声音低哑:“…什么?”
乔宴抽了抽鼻子,眼眶泛红,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委屈地呢喃:
“哥哥明明说过…睡一觉…就好了…”
“不会疼的…”
“可是宴宴好疼…”
“一定是梦还没醒…”
“哥哥…我们是不是迷路了…为什么宴宴找到哥哥了…还是没有?离开梦…还是没有?变好呢…”
霍景盛心脏像被狠狠攥住。
疼得发颤。
他捧着乔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