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然得不到回答。

“让我闻闻。”他声音低沉,语气也认真,高挺的鼻尖抵着安问柔软的黑发,轻轻地、刻意屏着呼吸,像身体里克制着一切不能见光的野兽。

“别再换回去了。”十八岁少年的声音沙哑起来要命,低沉的每一个字里都有颗粒感,像沙砾磨着安问心底的和身体里的柔软。

安问心底发酸,软得厉害,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软。

站不住了推不开了才知道,原来是腿软手也软。

耳廓被任延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时,他受惊地“嗯”了一声,但这个“嗯”分明比任延的嘴唇更令他受惊,他手上终于知道用力,像应激了的猫一样,不顾一切用力地推开任延。

深蓝的夜色中,两道颀长的身影先后失去平衡,互相拉扯着,连滚带摔地滚落进坡底。

安问被滚得七荤八素,幸而有任延死死抱着他,给他当人肉垫背,因此倒是没怎么疼到。两人躺在坡底,一身的草沫。

寂静里,传来稍远处卓望道和卓尔婷的对话:“什么声音?”

“谁嗯了一下?”

“任延?”

安问脸热,死死捂住任延的嘴,不许他出声否认。

任延在他手掌底下闷声笑,热气喷薄在安问掌心,让他的爱情线潮湿地发着热。

“好,不告诉他们,就只给我一个人听。”他牵走安问的手,拇指叩着安问的虎口,“第三次了,嗯?”

安问又想逃,挣着试图起身,任延却不让,死死按着他,“嘘嘘……别动,”声音似乎痛苦,“摔伤了,让我再缓一会。”

安问心底不信,知道是他的把戏,却又信了,僵硬的身体有了理由,很听话地柔软了下来。

“怎么每次我碰你的时候,你都会’嗯‘一声?”任延压低声音,尤嫌不够,怕安问听不到似的,按着他的后脑伏入自己颈窝,“怎么‘嗯’得这么好听?”

问也不是诚心问,安问被他如此抱着扣着禁锢着,哪有余裕跟他打什么手语?

任延抱着他静了静,再开口时,说了一句更没头没尾的话:“卓尔婷喜欢你,你知道吗?”

安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呢?你喜不喜欢她?”任延求一个答案。

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没有前情,也没有铺垫。

可是,又似乎场合是对的,时间也是对的,他铺垫了许久,一定要在这一时刻问出口。

他捧住安问的脸,就着滚烫能灼伤人的月色,目光深深凝视住他。

“你喜不喜欢卓尔婷?”任延又问了一遍。

安问闭上眼,薄薄的眼皮止不住地轻颤,被迫上扬的脖颈上,少年细致的喉结忍不住反复吞咽,暴露他的紧张。

他认命地、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任延的呼吸屏了一屏,将他的脸用力按回颈侧。

“以后呢?以后会喜欢吗?”他问得得寸进尺。

安问更用力地摇头,柔软的发梢蹭着任延的脸。

他心里绝望地想,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喜欢。

耳边响起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又或许是因为刻意屏住而绵长的呼吸,如此灼热。任延的嘴唇擦着他的发梢:“宝贝,你真不应该告诉我。”

第32章

卓望道和卓尔婷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头各朝一边喊着,一个喊任延,一个喊安问哥哥,十里八乡的鸡都要被喊起来打鸣了。

卓望道喊累了, 泄气地说:“他俩不会被蛇咬了毒发身亡了吧。”

话音刚落, 不远处草坡就噔噔迈上来两道人影, 一个拉着另一个,被拉着的那个低着头,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