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抿,漂亮的下垂眼也不无辜了,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

任延退出打车软件,跟他爸如出一辙地睁眼说瞎话:“没人接单。”

安问冷冷一撇嘴角,掏出自己的手机,不信邪,要亲自打。只是还没选中地址,屏幕便被任延的手掌不由分说盖住了:“别走,就睡这里。”

到底怎么样?

“我错了。”任延低声,认错飞快。

僵持数秒,刚好安养真拨了视频过来,任延立刻帮他接起。

安养真挂念安问习不习惯,一看两人还穿着校服,就知道还没洗漱上床。他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但却是在安问的房间里。

“问问今晚上跟任延一起睡?”他一眼猜透,语气带笑,看向安问的目光有促狭。

安问没回,任延点了下头,一锤定音:“他跟我睡。”

安养真笑了起来:“但是问问怎么好像不开心?”

他很敏锐,但也过于把安问的一举一动放在心上,安问只是稍微的一些小别扭,在他口中就成了“不开心”,事态一下子升级严重化。

安问赶紧摇头摆手,用眼神示意安养真不要乱说,他才没那么矫情。

任延听了安养真的话,便把目光从屏幕前收回,侧过脸去观察着安问的神情。他目光如此专注,安问只能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忙慌对安养真打手语转移话题:“哥,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安养真把镜头一转,对准身后的床铺:“你白天不是跟我说,打扫房间的李阿姨总是把你的娃娃乱扔吗?我现在给你看一下,免得你挂念。”

安问睡觉时,总要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布偶熊。这只熊显而易见地很旧了,头上的咖啡色卷毛已稀疏,熊眼睛也被磨出了刮痕,变得不再闪亮。但即使如此,安问从福利院被接走时,还是抱上了这只半人高的熊。

除了那只熊,安问还有四只小玩偶,是胡萝卜、小兔子、像招财猫的小老虎,以及一只考拉。这些玩偶也很陈旧,一眼就能看得出过时,但很干净。它们平时是负责待在安问的枕头边陪/睡的。

家里负责搞卫生的阿姨姓李,是老佣工了,她做事麻利,林茉莉是很满意她的,只是安问心里憋着火,因为暑假里,他好几次撞见李阿姨整理床铺时把熊随便扔到飘窗上。至于这些小娃娃,就更没那么上心了,简直像四处颠沛流离的小乞丐,被凌乱地丢在床尾地毯上。

安问第一次看到它们被扔在地上时,瞪着眼睛倒吸了好大一口凉气。

!会着凉的!!

他对着李阿姨一顿疯狂手语输出,李阿姨满头雾水,叫过安养真来听,安养真一边翻译,一边忍不住大笑。

“啊?谁会着凉?”李阿姨活了半辈子,在这一时刻怀疑人生。

安问把玩偶们抱进怀里,并排放到床上,示意给她看要这样这样再这样地给他们盖上毯子,掖好背角。

安问还没演示完呢。他每天起床后,还要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与它们说早安和道别。

但他这些不会说话的朋友们,并不喜欢李阿姨,所以还是算了吧。

李阿姨:“………………”

从此以后,暑假里的每个早晨,安问总要神出鬼没地去抽查她有没有好好对待他那些哑巴的朋友们。

李阿姨早就过了有童心的年纪了,返老还童是不可能,且她认为,安问作为一个十六岁即将年满十七的成年人,也该学着长大了。因此,只要安问不注意,他心爱的不会说话的朋友们,还是会惨遭扔地板飘窗上挨冻的命运,亦或者被李阿姨粗暴堆到一旁,折胳膊折腿的丑态毕现。

哼,她是倚老卖老,欺负安问不会说话不会抗议,而且还是家里新来的。

安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