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阴晴比宁市五月的天还多变,任延却只能怔愣在他的好看里。白色的郁金香并不比他纯净,他色的郁金香也无法比他浓烈,安问抱着郁金香轻轻地不高兴,任延看着抱郁金香的他,无法言说地心动。
安问从花中抬眼,神情还冷着,轻声不情愿:“干吗一直看我。”
任延心底一个声音,愿为你买一辈子花。但一辈子太重,他没有做好准备,便只能克制地说:“花很衬你。”
走出了巷子,街道骤然宽了,路灯将柏油路照得亮堂堂的。任延咳嗽的频率见高,一瓶水很快喝尽,安问不自觉关心:“既然发着烧,为什么还要走回去?”
“没这么脆弱。”
安问还是不懂:“早点回家不好吗?”
任延终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喜欢你,所以只是跟你随便走走也很开心,也很舍不得结束。”
安问忽然懂了公园里那些顶着大太阳散步的情侣,他看人家是吃饱了撑的,别人看他是单身狗。任延捏了捏他的手:“要是你很累的话,就打车。”
安问不累,只是觉得喝完酒后有点犯困,上下眼皮子打架,眼神迷离着,只觉得眼前路灯光晕朦胧,照得世界黄澄澄的一片,像被罩在某种糖果玻璃纸中。偶尔一辆车驶过,在静谧的夜里唰的一声,像在砂纸上扬了一笔。
体育公园不锁门,虽然有安保岗亭,但是全天候开放的,夏季时经常有人带小孩来露营看萤火虫。两人从侧门穿进去,经过亮着一盏灯的值班室,保安正在看一本什么翻烂了的陈年旧书,蚊虫不多,只有几只在垂吊而下的莹白灯下飞。
“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在这里?”任延问。
“想来看看跟小时候一不一样。”安问答着:“结果什么都不一样了。想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你打架,就看了会……你打架怎么这么厉害?”
任延上次还跟他说只是偶尔打架,今天就换成了“因为喜欢打架,而且经常打”。
安问张了张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任延捏他的掌心:“留下次再跟你说吧。”
“你现在是不是不拉大提琴了?”
“偶尔,很偶尔的偶尔,五线谱都快不认识了。”
小时候精力旺盛,跟遛不够的狗似的,别人一天野三回就趴窝了,任延能不知疲倦地连轴转十几个小时,打游戏、做机器人、打球,专注力漫长而不知枯竭,偏偏就是一看书就坐不住、静不下心,让任五桥和崔榕都深觉头痛。
老师建议给他发展点安静的兴趣爱好,上琴行挑了一圈,钢琴烂大街,小提琴歪脖子,架子鼓没气质,吉他贝斯也不够古典,最终挑中了大提琴。
任延人长得帅,骨架也好,自小就是如此,凡事不必太认真就能起范儿,别看琴弓琴弦都对不上,但微垂下脸轻锁着眉的沉静模样,还是让前来观摩的家长交口陈称赞、小女孩芳心暗动、小男孩虎躯一震。任延直到昨天看了安问的日记才知道,原来当初“芳心暗动”不止小姑娘,还有个小问号。
“考了级后基本就没练过了,是不是很失望?”任延瞥了眼安问,语气里有淡淡的自嘲:“其实你心里想象的任延,跟我本人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在日记里那么心心念念,等待的不过是已经流逝的镜花水月。
“你就是你。”安问笃定地说。
“是么?”任延没什么情绪地问:“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今天自始至终不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的眉角和嘴角都有明显的伤口,眉角的伤已经结痂了,他没贴创可贴,一道细细的血痕红得不容人忽视,至于嘴角的青红……安问连偷亲时都知道小心翼翼地避开,又怎么会没看到?
“因为你不想听我跟人打架的事,对不对?不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