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扭头，朝她跑去：“铁甲姐姐，娘呢？爹爹醒了！”

铁甲抱起飞飞，朝李砚禧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稍等。”李砚禧撑起身，缓慢挪下床，披上袄，朝她挪动几步，“家主还好吗？”

铁甲垂下眼，没有告诉他家主就书房，只是不愿进门相见：“挺好。”

“我知晓家主早就厌弃我了，是我非要赖在家主身边，如今家主留我一命已算是格外开恩，我也不好再赖在此处，我这就自行离去，想来家主也不会在意这些，就不劳烦你转达了。”他说完，扶着桌椅墙面缓缓往前走来，越过铁甲，跨出卧房。

他太久没有下地走动过了，两条路似乎和身体不熟了，相互绊着，十分滑稽可笑。

铁甲盯着他的背影，却是皱了眉：“你……”

他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蹒跚往前。

走出去很远，他恍然听见飞飞在后面问：爹爹要去哪儿？

他步子一顿，抹了两把眼睛，脚步更快了些。

铁甲见他背影消失不见，大步走进书房，急声询问：“家主，要拦吗？”

扶萤手下正在书写什么，似乎一点儿未察觉，头也未抬，问：“什么？”

“小郎他走了，要派人去拦住吗？”

“不必，走便走吧。”

铁甲皱了皱眉，退出房门，第二日却自作主张出门去寻了，可惜昨夜下了好大一场雪，将所有的痕迹全湮灭了。

她回来时，扶萤正在檐下看雪，似乎看得入了神，没有察觉到她，喃喃一声：“下雪了。”

“家主，天冷。”铁甲低声劝。

“嗯，又要过年了，又要年长一岁了。”

下一年，她二十岁，李砚禧二十一岁，是他们相识相伴的第十五年了。

-

“喏，前方就是婺州城，看见了吗？”

“爹，我看不到。”

李砚禧将翩翩举起来：“现在看到了吗？”

翩翩连连点头：“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那个婺字看起来好难写。”

“谁叫你不好好认字？当然觉得难写咯。”李砚禧敲了敲他的脑袋，“想吃什么？走，爹带你进城吃。”

“我想吃肉包子！”

“行，那就吃肉包子。”李砚禧揽住他的肩，大步进了城，要了两笼包子，和他一人一笼，“咱们说好了，就去李家门口看一眼就走，不在这里多留。”

翩翩眨眨眼，咽下一大口包子：“那你不去见娘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见了？是你听说可以绕路到婺州城，怂恿我来的。”李砚禧咬了几口包子，忽然又低声道，“况且，她也未必想见我。”

“什么？我刚在吃包子，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赶紧吃，吃完咱们去李府门口晃悠一趟就得赶路，否则天黑前要赶不到下一个地方了。”

“噢，咱们那么急做什么？东西不都给人送到了？家里也没人等我们。”

李砚禧没有回答。

翩翩以为他也没有听见，没有再问。

吃罢饭，他们继续往前走。

“看，拐进这个巷子，前面就是李府大门了。”

“啊？这样偏僻吗？你不是李家很有钱的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李砚禧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懂什么？这里安静，你娘身子不大好，需要静养。”

他仰起头：“我娘身子那样虚弱，会不会已经没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再胡说八道！”李砚禧捞起他，就要往他屁股上打。

他赶忙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好奇！爹别打了别打了！你看，那边有人在看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