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眨眼之间,他身上蒙了一层晦暗的雾,悄然隔绝了周围的探知。

伊达航却终于清晰地看出,松田阵平真的正在被什么困扰着。

高大硬朗的男人叹了口气,

“让我帮忙怎么样,或者就说说看?”

松田阵平今天说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但他默然片刻,抬起头,却看见伊达航眼中的关切,那是与公安截然不同、却与早上明知道应该让他去拆弹却不肯松口的降谷零相似的态度。

伊达航不是想要探究什么,而是觉得他需要帮助,所以想要伸出援手。

那他真的需要吗?

因为公安的问询而被暂时压下去没有细想的忧虑,像是浅水下的贝壳突然一下子被人打捞而起,明明白白地摊开。

而顺着渔网滴落的水渍,像是炸弹犯眉心的血花。

荒海彩为了救他,杀了炸弹犯。

松田阵平理解,但是却难免不去深思。

如果当时留在现场的人质是别人,不是一个害死了无数人的连环爆炸犯,而是一个被绑架的普通人甚至是小孩子呢?

荒海彩会不会下手?

还有刚刚才得知的岩崎介羽。

仅仅只是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就要主动帮他“处理”。

如果刚松田阵平没反应过来,一不小心答应了呢?

那两个什么都没做、甚至是在他默许下跟着的公安,可能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距离警视厅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世界意识告诉他玩家不可控,玩家也真的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与他意愿相反的行为。

松田阵平本来接受了这件事,但他渐渐却发现,这个不可控的代价有些难以承受。

居酒屋的门吱呀一声,风铃声伴随着餐台前侍应生高声欢迎,又有新的客人涌入,填充了刚才一群刑警们离开的空缺。

刚刚还稍显冷清的环境再次变得热闹而充满烟火气。

松田阵平无意识地摩挲装着啤酒的玻璃杯,漂浮着白沫的澄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在晶莹剔透的容器中晃动。

他想起刚刚在警视厅,伊达航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引导着搜查一科的同事对他的态度发生转变。

那他呢,是不是也有可能在其中做些什么来引导玩家的行为。就像是班长一样?

松田阵平做出了决定,却不能直接问出口。

他在大脑里快速检索了一下,公安和普拉米亚描述的仓辻速水像个灯泡一样,就在脑子里亮了起来。

那个……咳,对不起仓辻速水。

明亮柔和的灯光下,卷发男人仿佛陷入了回忆,

“班长,如果你有一个朋友……”

伊达航屏住呼吸,认真听松田阵平的剖白。

然后他就听见松田阵平说,

“他几乎没有什么善恶观,既不算正直也不算邪恶。他有时候会真心实意地做好事,有时候也会因为很微小的理由,轻率地想要做出一些会伤害到别人的事。”

伊达航僵住了。

这个朋友可以不要。

“你是想问……”

伊达航的嘴里已经发苦了,“问什么?”

松田阵平非常认真而诚恳地向伊达航请教,

“假如他还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只是你隐约感觉到了苗头,在事情发生之前,用什么办法能约束他的行为?”

还好,还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伊达航已经听出来松田阵平指的就是仓辻速水,但他相信好友的判断,既然还没做,就来得及。

心里重重松了口气,伊达航一边快速思考,一边问起更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