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班次的族人同时活跃在楼层的每一个角落。此时的华盛顿族们活力四射,在各种娱乐活动中充当着主导的角色。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者逐渐地减少,各个寝室终于慢慢地冷清下来。等到东方渐白,格林尼治族也上床就寝的时候,华盛顿族们又恢复了一贯的孤独,他们冰凉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密集的咔嗒声凝聚成静寂的空气中惟一的节奏。七点过半,随着北京族人的闹钟发出清脆的起床号,华盛顿族们也如同听到了催眠曲,动作迟缓地按下计算机电源,带着猩红的双眼、蓬乱的头发和麻木的双脚爬上床去,开始了又一天的长眠。
小世界(2)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北京族、乌鲁木齐族、格林尼治族和华盛顿族的族人们共同填满了校园生活的全部节拍,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一部分人醒着,总有另外一部分人睡着。所有人各司其职,各得其所。北京族心安理得地享受优等生的荣耀,又免不了对其他族人暗自艳羡;乌鲁木齐族在循规蹈矩和放浪形骸之间寻找着微妙的平衡点,常常由于各种理由为其他族人所同化;格林尼治族充分遵循着享乐主义者的信条,但偶尔也伴随着欲望与良知的天人交战;而华盛顿族则在黑夜中如同哲学家般坚定地创造着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另类思维。正是在这四族人的生生不息之下,才组合出了如此绚丽多姿的大学生活,如此别具一格的校园世界。
宿舍回忆录(1)
上过大学的人谈起大学宿舍都会不自觉地成为传说中的话痨,一旦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七十年代生人上大学的时候,住宿条件还是比较简陋的。和八十年代生的宝贝疙瘩上大学时带卫生间的“酒店式”住宿条件比起来,当年连“小旅社式”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毛坯房”的年代。除了生活必需的床铺之外,能保证每人有一张木桌,一个吊柜就是幸运的了。房间里剩余的一两平米空间连转个身都不够,所以大家逐渐练就了一身在床上进行各种活动的能力和习惯。
那时都是铁架子床,上下层,一个寝室三或四张床不等,“房客”少则六人,多则八人。同学都来自五湖四海,语言各异。本人的上铺是湖南衡阳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呓语,因讲的是家乡话,很难懂。刚开学时,症状很轻,一个月后症状越来越明显,有时还会恶梦,在床上辗转反侧,早上起来还会头痛。后来我在下铺也睡不好了,也有些头痛。大家都觉得怪异,有时会集体讨论一下,但总不得要领。
有天碰巧本人睡得最晚,仔细观察了一下终于得出结论,第二天便劝告同寝室的兄弟们晚上脱鞋时,不要把鞋袜放在冲头的位置。上铺的衡阳哥们休闲的乐趣就是和另一位睡上铺的东北同学比赛将穿过的袜子扔到门上,看看谁的袜子在门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将这种实力的袜子,睡前放到冲自己床头的位置,实在有点慢性自杀的味道。这件事情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此后衡阳哥们和东北哥们的这项娱乐项目被彻底制止,脱掉的鞋袜则统一放在窗外。后来有次寝室集体打过篮球,正好那晚风向里吹,结果第二天早上,大家普遍头痛。所以后来又加了条规定,鞋放在窗外时,一定要关上窗户。
其时学校还没有装空调的概念,非但没有空调,因为北方夏天当年并不是很热,所以连电扇都很少见。虽然当时世界上的科学家已经很有远见地预计到全球升温,但校领导显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直接导致男生在宿舍里的装备就只剩下裤衩。
当年宿舍的娱乐方式中打扑克绝对一枝独秀,哪怕后来大家合力购置了最初的电脑,“拖拉机”依然是最主流的活动。一到晚上,楼道里满是穿裤衩的男生,举着扑克牌,高喊“一缺三,一缺三”,不一会一拨一拨的男生就会聚集起来,形成几个窝点,这几个屋子就好像桑那室一样。
玩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