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他放纵自己沉溺其中,直到最后一滴血也被吸收殆尽,滔天的罪恶感和愧疚终于感紧随其后,冲散了所有情热。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陆见川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四肢开始感到冷意,抬眼慌乱地看向空盘子。

盘子干净得好像被洗过,不剩任何血迹,是他伤害爱人留下的罪证。

他心口直跳,懊恼地撑住额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围绕餐桌走动,开始后知后觉地疯狂忧心方行舟的身体状态,猜测他到底割破了哪里,才会流出这么多血,多到能浸满整块吐司。

越想,他的身体越凉。

老婆出门这么急,说不定都来不及认真处理伤口,去医院后还要带伤上一整天班,如果身体扛不住怎么办?他明明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却总是、总是这么喜欢逞能!

陆见川沉着脸,担心得一秒都没法再忍下去。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失败的丈夫……以及最无用的父亲。

既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也喂不饱自己的孩子。

挫败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将碗筷草草塞进洗碗机,然后走到卧室,从方行舟的衣柜里挑了他上班时会穿的白大褂,再对着镜子调整五官和身形,遮盖住出众的身高和容貌,假扮成二十岁出头的普通年轻医生。

他拿起车钥匙出门。“陆见川”

然后开心地蹦跶几下,尖尖地喊着:“爸爸!爸爸!”

才经过一下午的学习,它的发音已经比早上标准许多了。

方行舟拿着纸,惊讶到瞳孔收缩,完全没想过蛋的学习能力会这么强,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当年辅导陆见川期末考试时的心理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叫醒旁边打瞌睡的陆见川,在他面前塞了一张纸:“小鹿,请默写今天教的所有声母和韵母。”

陆见川脸上还带着在桌面压出的红痕,迷茫:“……啊?”

蛋跳到方行舟肩膀上,自豪地和爸爸一起俯视陆见川。

陆见川被老婆孩子盯着,喉结滚动,犹犹豫豫拿起笔,对着纸涂涂改改,开始表演“挤牙膏”、“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吞吞吐吐”……

方行舟勾起笑容。

他把蛋的答卷展示给陆见川。

“宝宝答得比你好。”方行舟道。

陆见川:“?!”

他接过卷子,虽然看不出对错,但至少这张试卷上写满了答案。

他难以相信,反反复复看了半晌,耳朵慢慢变成了红色,开始疯狂夸赞孩子以掩盖自己的心虚:“宝宝太厉害了,这么聪明一定是遗传了舟舟的智商,真是一场完美的基因选择!”

蛋开心得左右摆动:“啊!”

方行舟笑意加深,又从旁边抽出一张纸,用圆规画下一个圆,在把圆分成均等的64份,做成转盘模样,在64格里写下昨天起好的名字。

“既然你已经对汉字有了最基本的概念,我们来起名字吧,”方行舟抚摸蛋头,温声道,“看看喜欢哪个,如果有看上的,就连续三次选中它。”

蛋跳到转盘上,开始一个一个认真地看。

陆见川被它正儿八经的模样弄得汗流浃背,怀疑自己打瞌睡打过头了还没睡醒,忍不住小声道:“老婆,它是真的看得懂吗?”

方行舟:“或许呢。”

夫夫两安静等了很久。

蛋仔细走完一整圈,似乎看完了所有名字,蹦跶两下,仰面朝向爸爸们。

方行舟问:“看完了?”

蛋若有其事点点头。

方行舟把它横放在转盘的圆点,在蛋头上画了一道黑线:“转到你喜欢的名字时,就停下来,让黑线指着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