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前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已经够了,”方烨华说,“我只是想与你聊聊青青。”
方行舟说:“你不配。”
“是啊,”方烨华的目光拉得很长,似乎在想方行舟描述的那张离婚协议书,被揉碎了,又展平开来,上面零零散散地滴着泪痕,“你说得对。”
外面的陈队敲了敲门,提醒道:“差不多了。”
方烨华道:“你走吧。”
方行舟死死地捏住拳头,片刻后又松开,他最后说了一句:“再见。”
方烨华没有应,方行舟转身的时候他看着儿子的背影,看着他一直走到门口,然后没有回头,也没有迟疑,甚至跟陈队礼貌地道了谢,轻轻地把门合上。
从审问室到楼梯口,是一条不长也不短、因为光照不足而显得有些阴沉沉的走廊。
方行舟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恰好走了68步,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似乎昭示了之后一马平川、前途似锦,身后再无沼泽阴影。
方行舟在那个小小的窗边停下了脚步,嘴唇干涩,喉咙发痛,转过头来低声跟身边的刑警说:“警官,让我抽根烟吧。”
刑警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从兜里摸出一包最普通的烟,绞尽脑汁地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我这可是十块一包的烟,你抽抽看怎么样?”
方行舟也客气地笑了笑,咬着烟嘴,低头点了烟,用力地往里面吸了一口,让劣质呛鼻的尼古丁焦油的味道熏着整个神经系统,然后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警察署下面人来人往的马路。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刑警还没有放弃安慰他,“平时很忙吧?刚好出国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方行舟点头,含糊地说:“是。”
安慰人不是他的专业,他比较擅长的是怎么审问犯罪嫌疑人。刑警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陪他抽完了这根烟,道:“走吧,送你去机场。”
方行舟“嗯”了一声,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转头看了一眼警察局昏暗的走廊。
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这是陆天最后的几缕夕阳。
窗边方行舟的影子被拉得特别特别长,六十几步的走廊里,好似被他的影子占了一半,再过会就要擅自爬到对头去了。
方行舟突然感觉到累,四肢好像被那影子拖着,灌满了铅。
刑警还在他前头说着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有些急切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来,又开了机。
数不清的电话和微信里面,他一眼就找到了陆见川发的消息,只有六个字:“我在门口等你。”
方行舟心头猛地一松,脚步加快,跟刑警肩并肩,从楼梯口往下走。
去机场不能再用押运车,陈队给他派了一辆全黑的SUV,显然是改良过的,底盘很高,玻璃加厚了,看上去像从部队里淘出来的改装车。
刑警道:“你跟在我身后,走他们中间,上了车、过了海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