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便勾起嘴角,冲她眨了眨眼。

女二立刻两颊泛红,偷偷地做了一个“嗨”的口型。陆见川这时候总算察觉到了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对上了方行舟的双眼,随后紧紧地皱起了眉。

方行舟方是笑了起来:“陆副导,你每次看到我都要皱着眉头,小心长皱纹。”

陆见川却只是扫了他一眼,很风轻云淡的,说不上有什么表情。

“下次不要迟到了,方先生。”他平静地说。

气氛一下子凝住了。方行舟收起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几秒,后者冷淡的侧脸像是一把小钩子,钩在他最心尖的地方。一边的女主角紧张地想缓和一下气氛,方行舟突然又露出笑脸,打破了这场对峙:“好啊,下次一定准时到。”

说着,他转身跟化妆师去化妆。整个剧组都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表情各异,谁都没有说话。倒是当事人之一的陆见川很无所谓地拿起剧本,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以后请尽量避免迟到的情况。严导今天刚进的手术室,我们这边进展顺利一点,他也能安心一点。”

方行舟还没进到休息室里,听到陆见川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副导立威的第一刀,居然落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底气十足的模样,不愧是陆家出来的人。

在化妆镜里他看到了自己左耳的耳钉,微微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化妆师说:“需要摘下来吗?”

方行舟道:“戴着吧,挺符合角色设定的。”

等他化好妆出来,陆见川的戏已经讲完了,景也布好了,站在一号摄像机旁边,上下看了一眼方行舟的装扮,开口正要挑刺,方行舟已经越过了他,点了根烟,在这间布置华丽的舞会大礼堂里面走动起来。

他在里面演一个亦正亦邪的卧底,警察不像警察,反派不像反派,游走在黑陆两个世界的中间,喜怒无常,三观颠倒,被当面血溅一地也不会眨眼,偏偏又虔诚地信奉神明,像一个孤独的求道者,在找到了自己的道义、准备金盆洗手的时候,又以一个啼笑皆非的姿态突然死去,匆匆退场。

电影叫做《逐日》,追逐的却并不是朗朗乾坤,基调压抑又灰暗,由好几条时间线、好几个主角视角穿插在一起,编织成一个带了点黑色幽默的完整故事。不像警匪片,像文艺片。

方行舟抬起头,看到大厅的正前方挂着一副巨型圣母像,彩绘的玻璃反射着灯光,给这副画蒙上了一层似真似假的纱。他在这幅画下有好几场戏,出场、激战和死亡。他想着自己的戏,一身陆色的西装,胸前别着娇艳的红玫瑰,随便咬着烟头,闲庭信步般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就站定在画的正下方圣母面带微笑,手抱婴儿,用一视同仁的慈悲注视着他的脸。

他似乎看入迷了,好几分钟,灯光落在他的烟头,化成柔和的奶陆色的烟雾,替他剪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侧影。

陆见川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剧本,注视着那个侧影,下意识地移动起了镜头,想要抓拍一张海报。而那人却天生对镜头敏感,迅速回过头来,冲他的方向微微一笑,吊儿郎当的:“陆导,开始吗?”

仿佛刚才的侧影只是一个错觉。

陆见川盯着他看了几秒:“知道演哪一场吧?”

方行舟耸耸肩,一副你猜我知不知道的表情,陆见川便让剧组都各就各位,也不讲戏了,直接准备开拍。

“从走廊的尽头开始,尽量不要背光,走到大厅里去。”

方行舟把烟掐灭了,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没听到,兀自站在了台阶边上。摄像头跟着他跑,陆见川轻轻皱眉,拍了板。

方行舟周身的气场已经不一样了,他自信又轻快地走进走廊,似乎是听到了里面的音乐声,脸上带上了一点玩味的笑意。陆见川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