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捏得指节泛陆:“他四十几岁孤身一人,档案里面没老婆没孩子没父母,不可能这么凑巧。方烨华做过很多慈善项目,我正在查,发现他的资助方式有古怪,不仅供学费、生活费,甚至会帮忙走关系上大学,有些毕业后会直接进青鸢工作,这么看来……”

李旋道:“好手段啊。”

方行舟把视频关掉,看了一眼对面的李旋,道:“那就黑吃黑,来点更狠的。”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青鸢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青鸢了,里面水深的很,你开的公司又恰好是同行,他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你还是小心为上,别介入太深。”

这话他跟李旋说过不止一次了,仔细算起来,从去年开始,方行舟已经不太让李旋参与调查,有意地想把他隔离开。

虽说最开始他与李旋只是交易,他捧李旋走红,李旋帮他打掩护对付方家,但一路走到今天,他对那些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还是很有感情的。

李旋道:“我知道分寸,还得给你留条后路。”

方行舟笑了笑。

也是,对面的人比他想象中的更能忍,手段更狠,他总是能把握好那根分寸。

就好像他暗恋自己八年,居然真的演到毫无破绽,让他毫无保留地接受他在身边,甚至已经当成了一种习惯。

方行舟低头拿勺子挖冰淇淋吃,考虑着怎么把阿江从这件事里剥离出去,对面的人正望着他,目光落在他被冰得泛红的嘴唇上。

“你喜欢玫瑰花?”他突然问。

方行舟心不在焉,没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玫瑰花,”李旋道,“今天陆见川送你的时候,你好像很高兴。”

“啊……”方行舟不太自在地坐直了背,“一般吧,花一类的东西,收过太多了。”

所以还是取决方送花的人,李旋想。

他弯起嘴角,给方行舟递过去一张纸巾。方行舟蹭掉嘴边沾的巧克力,放下勺子,叫服务员过来买单。

一顿纯谈私事的晚饭,李旋只字未提别的什么,吃过之后便送方行舟回家。方行舟也没功夫多想其他,当晚便开始一个一个查方烨华资助的学生。

查那些明显超过“资助”范畴的,年龄在10-25之间,出生地在李胜强老家,如果在医院留过DNA信息,便直接拿去跟李胜强的匹配,如果没有,便比对面相,哪怕有一点联系,都列进清单里面。

最后锁定了一男一女,没有一个与李胜强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都是他的同乡。

方行舟让人盯紧他的手机和行踪,如果方烨华真的在帮他养孩子,他就不信李胜强入狱多年,出狱之后能忍住不去联系。

既然能喊出“我什么都没说”这样的话,至少他这么多年调查的方向是没错的。

方行舟这段时间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四点多醒过来,再躺下还能勉强再睡个回笼觉。但从李胜强出狱开始,他的身体好像陷入了一种焦灼状态,哪怕吃安眠药都无济方事。

他知道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有问题,林霖、李旋和陆见川都劝过他很多次,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但他比心理医生更清楚自己的问题,他过不了母亲自杀的那道坎。

十几年了,没有一天安心过。

“行舟哥?”

对面的人轻轻地唤了他一句。

方行舟回过神来,陆见川被两个护工扶着,正在做康复治疗。他有些担忧地望着方行舟的脸,道:“这段时间的公演是不是太累了?”

方行舟微微点头:“有点儿。”

厨师已经做好了菜,只是两个人的份,不多,摆不满一个桌子,而且相当清淡。陆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