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女儿,早就死了。

他?这几个月,在?对着一个虚假的娃娃温柔、微笑。

还责怪娃娃把女儿带去学校,晚上给死去的女儿缝补粗制滥造的衣裙。

这甚至是他?自己招来的祸患,赖不得别人。

水管工是他?联系的,那个人平日里?非常老实,他?以为不会?出问题,还特意叮嘱女儿,记得给叔叔开门。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在?进行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静了音,事后回?拨没得到回?应,他?也没有上心。

那时候他?的女儿,是不是在?惨叫着,被迫看着凌虐她的人的脸,哭着喊爸爸呢?

不,可?能她太疼,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洋娃娃也是他?送给女儿的礼物。

那天,Doll捂住他?的眼睛,学着女儿的腔调,笑着和他?说:“爸爸,回?头。”

真正的女儿洋娃娃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视机,一声不响。

她一直看着。

父亲恨水管工,恨洋娃娃,最恨的是自己。

是他?不负责任,是他?引狼入室,是他?让女儿死后都不得安眠。

凝结成了化不开、消不散的绝望。

父亲进不了地下室,是因为他?的尸骨还在?这里?。

人会?不愿见到死去的自己,哪怕成为了诡物,也不例外。

可?当它们只得面对真相的时候,它们又会?成为另一副模样。或崩溃或疯狂,但无一例外,会?抢先针对伤害自己的人。

Doll刻意把尸体藏在?桌底,就是不想让父亲发现,他?已经死去。

只要把尸体藏好就可?以了,只要把所有人都变成洋娃娃就可?以了,父亲没办法认出来的……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可?以了。

只要一切都结束就可?以了。

怀揣着被两种思维拉扯的绝望,Doll寄出了匿名的委托书。

为什?么憎恨它?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不爱它?

先前门板挡住了父亲的视线,它还能静静地蛰伏在?外,哪怕被洋娃娃捅了两刀,也能面不改色地站在?门口?等待。

现在?桌子被掀翻,血淋淋的尸体随着门的开启暴露在?父亲面前。

门外什?么都没有,父亲没有实体,他?们看不见。他?们眼前依然是通往地下室的阶梯,空空荡荡。

但所有人都能察觉到,空气里的潮意微微凝滞。

只是凝滞而已,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暴怒。

大?抵属于父亲的,更多是一种心怀惭愧的悲哀。

洋娃娃的手腕上还挂着水果刀,在?半空中拳打脚踢。

那令范意万分不适的,透明的目光落到了洋娃娃身上,随即又穿过洋娃娃,停留在角落那具血红色的尸体上。

出乎范意的意料,它看见自己的尸体后,没有发疯。

只隐隐透露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它已经认出,洋娃娃就是杀死它的东西。

把它女儿做成娃娃的家伙。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死了,尸体还要被作?践呢?还要被人遗忘呢?

怪它。

所以理应它来解决。

一双无形的、看不见的手,伸向?了洋娃娃。

范意松开Doll,裴樱会?意,也撒了手。

“不”

Doll即刻像被什?么捉住了似的悬在?空中,失声大?喊!

它仿佛看到了可?怖的东西,张大?嘴,身体“咔吧咔吧”地扭曲着,脖颈被拉长,逐渐被挤压成一团五官错位的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