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一会儿又气得坐起身来。

他们怎么配,如此肮脏卑劣的一家子,他们怎么配当阿婉的父母,他们怎么敢这么折磨她!那么小就独自乘车出门卖花生,背着比自个个头还要高的背篓,那么重,弯着腰都快被压倒了,回来了还要责怪她出门太久没帮家里干活。

辛辛苦苦得来的钱,却通通都被抢去做了赌资。他快气死了!

除了气,心里还很不放心,于是他起来穿鞋,走到门口和应妈说:“妈,我要去买冰棍。”

铁皮屋确实热得人汗流浃背,应妈在门口烧饭烧得都热得都吃不下饭了,看儿子也满头是汗,她锅里还炒着菜走不开,便心疼地拿出十元钱给他:“那就去吧,还记得路吗?一直顺着马路往下就是了。”见胤礽点点头,她又说,“还有什么想要的,你自己看着买。”

胤礽捏着钱,快步往杂货铺走,快到的时候就听见半关了卷闸门的店里传来咆哮声、怒吼声,还有稀里哗啦砸了东西的声音。

他顿时跑了起来。

下一秒他就见阿婉灵活地从卷帘门下头钻了出来,马尾辫散了,脸颊半肿,嘴角也青了,正拼命往外跑,见到胤礽她愣了一下,谁知胤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返身就往学校跑去。

“别怕,跟我走!”

男孩温热的掌心里是急出来的汗,耳边是坚定到让人安心的声音,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好像认得很久了一般。

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哭。

第197章 番外·在现代的日子(2)

他们奔跑在黄昏橘色的风里,迎面吹来的风将两人的头发都往后吹得高高的,他们躲避着轰隆隆的卡车,跳进路边的田埂,穿过又高又大的甘蔗林才慢慢地停下来,胤礽像曾经一般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那颗在新的世界惶然了八年的心终于不再悬在半空,能够稳稳地落进胸腔里。

他拉着阿婉跑进学校那形同虚设的大门时,两人都喘得说不出话了,两人的后背都湿了一块,汗渍印在衣服上,一会儿黏在背上一会儿又被风吹得透凉。

应妈举着锅铲探出头来,应爸蹲在门口的水龙头前头洗地瓜藤,见胤礽拉着人回来都愣了一下,但随即他们就发现了那女孩儿脸上红肿的指印,相互看了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两人去洗手换衣服,一起坐下来吃饭。

阿婉很局促不安,站在门口不论胤礽怎么劝都不敢进去,应妈妈盛好菜便擦干手走过来,笑着说:“没事,就在阿姨这里吃,你来,瞧你们俩热的,过来,阿姨给你换衣服。”

应妈妈的手很软很白,摸起来光滑得像豆腐一般,阿婉几乎都不敢使劲去回握,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双手粗糙,因为日日洗衣做饭、进货卸货,还要下地种菜,骨节都肿大变形像葫芦似的,但她拿胶带缠一缠便继续做事,似乎忍耐疼痛已是家常便饭,而那双手打起人来也很疼。

她不知怎的有点眷恋这双柔软的手,没有挣扎,结果另一只手又被胤礽握住了,她便这样被夹在中间,牵进了屋子里。铁皮屋里的方木桌上多了一架绿色台式电风扇是应爸刚跟人买的,二手货,这村子里连卖家电的地方都没有,那电风扇的铁网都锈了,摇头的时候吱吱呀呀,但好歹带来一缕清凉,不至于让人坐着都汗流浃背了。

应妈妈从塞到床下的行李箱里找出胤礽的衣服来,扔给他,又将胤礽赶出去:“你先出去,去隔壁爸妈房间换上。”

胤礽出去后,她又开了另一个行李箱,那行李箱鼓得拉链都快拉不开了,应妈妈蹲在地上使劲一拉,里头装得满满的东西立刻就炸了出来,阿婉吓了一跳,才发现原来里头塞满了还没拆塑料封袋的小书包、笔记本,最下面便是被清洗折叠得干净整洁的旧衣服。

“这都是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