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奏折。康熙自打去年在澹泊敬诚殿运过一回后,身子差了不少,还添了失眠耳鸣的毛病,即便老八不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终究是他的儿子,还有老大、老三……康熙如今虽然没像历史上那般伤心得八九日都没合眼、常在朝臣面前流泪痛哭,却也深深为自己的育儿方式产生了一点质疑。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将儿子们摆到不同的位置去,若早知道有今日,还不如学明太祖将太子以外的儿子当猪圈养呢!至少他们还能得一世安宁,也不会到如今在他卧榻之侧杀人的地步。
想到老八那张惨白茫然的脸,还有老大、老三跪倒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以及十四报了仇痛快的模样,什么兄友弟恭,恐怕早就恨不得对方早死了。康熙每每夜里难以入眠,都会再次浮现出那天的场景,自己独自闭眼到天亮,直到梁九功蹑手蹑脚进来唤他起身。
“太子爷在外头等您。”
康熙精神疲乏地起身,披了衣裳却坐着半天没动弹,静静地出神了一会儿,才让梁九功传太子入内。
他看见太子大步迈进来,身后是喷薄而出的日光,晨光一束束毫无阻碍地越过宫墙、落在太子的身上,沐浴在金光里,他显得如此挺拔高大,正向这东升的日。
康熙抬眼定定地看着太子,而他坐在床侧已垂垂老矣。
他心里顿时一阵一阵地发凉,心里更不是滋味。但很快太子的身影越走越近,深邃的宫殿阻挡了那刺目的阳光,他看见了太子额头上还包着纱布,神色亲近地上前打千请安:“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儿子给您带了屉蟹黄汤包来,您尝尝,味儿估计跟扬州那儿的差不离!”
那一点不快便消散了,当时他气昏倒地,是太子不顾安危地垫在他身下,比起争权夺利的其他兄弟,终究还是只有太子、唯有太子啊!
于是这段日子,胤礽便不知为何被康熙加了许多活计,忙得个脚打后脑勺,今儿好容易借着要跟阿婉商议额林珠婚期的由头才被康熙临时放了回来。
胤礽拿出来两个日子,是钦天监算过的:“九月九、十月二八,这两个都是和额林珠八字相合、宜婚嫁的好日子。”额林珠的婚事是早几年就在筹备的,两座公主府今年年初也已落成,策妄阿拉布坦已经来信催了又催,毕竟哈日瑙海比额林珠大上四五岁,再拖就成老小伙子了。
程婉蕴很想等怀靖到了让额林珠最喜欢的小舅舅背着她上花轿送她去蒙古,算起日子怀靖此时应该到广州港了,但恐怕要十一月下旬才能到京城,于是恳切地对太子爷:“咱们再晚一个月行吗?让钦天监再仔细算算。”
胤礽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故意为难地蹙起眉头:“可是钦天监说了,再往后可没什么好日子了,又要拖到明年去了。”
程婉蕴便很有些遗憾,叹气道:“那便十月二十八吧……”
胤礽“噗嗤”一笑,揽住她肩头一笑:“逗你呢,钦天监还有一个日子,是十二月初二,大冬天的不好去蒙古,我想着让额林珠在宫里完婚,明年开春天暖了再回准格尔去就是了。”
程婉蕴立刻就跳了起来,搂住胤礽的脖子用力亲了两口。
等到真的日子渐渐近了,她心里忽然又伤感了起来,把太子爷赶回淳本殿自个睡书房,她日日拉着额林珠一块儿睡。
额林珠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个小格格,自个都朝不保夕、本着能苟几日苟几日的心思,这个女儿的到来很快成了她内心的慰藉。
直到被澳洲的海风吹成了个黑皮野人的怀靖哽咽着跪倒在她面前,她才从伤感中被拉了出来,她望着怀靖,深深叹了一声,起身弯腰去扶他。
怀靖手里捏着一只破旧风筝,是今年随着和硕温恪公主难产而亡的消息一并送回京城的,这只风筝是公主逝世后被遣返的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