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放着一个轻便的行李包,看来韩以恪已经早起收拾行李了。蓝文心周身酸软,如果床边有摇铃,他一定会支使韩以恪来服侍他起床。
蓝文心像个木乃伊伸直胳膊,僵硬地坐直,慢慢穿上韩以恪给他叠好在床边的衣裤,哑声叫唤,“小韩!我那条灰色的裤子呢,我不想穿白色。”
无人回应,反而是房门被敲响了。
蓝文心摇摇晃晃地下床开门,嘀咕道:“没拿房卡吗?”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这几天招待他们的印度阿伯。
老伯口音浓重:“你好,我来送你回家。”
“韩以恪呢?”蓝文心不明所以。
老伯耸耸肩,说,我的职责是把你安全送到家,其他我不清楚。
随后,老伯岔开话题,径自帮他拿行李,一边带路,一边问他中国哪个城市比较好玩。蓝文心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心里边空荡荡的。
回家,终于可以回家了,蓝文心觉得自己此刻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路过户外餐厅,昨晚婚宴留下的一地礼花仍未被清扫,提醒蓝文心做着一个半真半假的梦,回忆实实在在地存在过,但已经化作泡影了,昨晚的婚礼、新郎新娘、陌生人、甚至是韩以恪都不复存在。
蓝文心想起胡桃夹子的尾声,主角从梦中苏醒,身边根本没有什么老鼠国,也没有骁勇善战的胡桃夹子。在异世界的奇幻之旅,只不过是平安夜晚上做的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蓝文心翻开行李包,没有照片,没有什么塑料戒指,只有通往现实世界的机票。
第54章
20小时后,蓝文心转了两趟班机回到熟悉的城市。
站在自家门口,他的脑袋却似仍在高空盘旋,魂魄也像停留在很遥远的地方,蓝文心有点儿近乡情怯了,不敢敲门,竟然也有些不确认这是否是他生活二十几年的住址。
原来远行会令陌生的事物会变得熟悉,熟悉的变得陌生。
蓝文心记得离开的时候才刚刚入冬,庭院里的花都败落了。此刻是二月最后一天,整个冬季过去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开始生长,风信子为庭院添上神秘的蓝色。
他凝望着那抹蓝色,由此想到了小鸡脖上的铃铛、小牛的毛发、以及韩以恪给他买的一柜子蓝色内裤。
韩以恪。蓝文心呆站在门口默念这个名字。
三个月前,这个人只是他万众追求者里的一个变态,和他毫无交集。三个月后,这个人成为了他唯一能够容忍的变态,他从反感,到逐渐适应,温水煮青蛙一样烫死了,到头来却是韩以恪先剥离这段关系。
蓝文心花了五分钟,静静地站在家门口适应时差、落差,最后在恍惚中拎出一分清醒的愤怒。他发誓如果韩以恪不说清楚离开的行为逻辑,他蓝文心绝不递出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