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知的蝴蝶,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炫耀翅膀,其实非常容易拿捏。
“187460……”韩以恪语速很快地报自己号码。
蓝文心气呼呼地往手表里输数字,输到最后两个数字时,面板跳出他的电子猫因为肚子饿离家出走。他惊呼“不好”,绕开韩以恪走了。
韩以恪低头,胸前点缀着两滩水痕。
蓝文心对抗世界的方法没有什么技巧,就如关在玻璃盒里的蝴蝶,一味地撞玻璃,弄得翅膀破损。蓝文心练完琴就缩在房间,不吃不喝,和节拍器没有差别,倒是没有忘记给电子猫喂食,每天透过手表给母亲发体重记录,以此抗议:我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好。
韩以恪经常见餐桌上有一份不曾动过的饭菜,从白天摆到晚上,招惹苍蝇,最终被他清理掉。
某天早上,韩以恪经过琴房,听到关海说:“这段弹错了。”
“我没有弹错,渐弱再渐强,‘la’这里我特意拉长了弱音,为了突出渐强感。”
“文心,你妈妈说你不肯吃饭,是这样吗?”
“……我没有胃口。”
“嗯。那么你觉得你软绵绵地弹出这段旋律,我不倒胃口吗?”
蓝文心不再反驳。
关海冷漠地说:“继续走这段,力度加强。”
韩以恪靠在走廊墙上,听蓝文心将一段旋律重复弹了302次。
他没有绝对音感,听不出每段弹奏有多少区别,但蓝文心有,韩以恪猜想他在承受双倍痛苦对的时候被否定,不对的时候更加被贬低到谷底里。所以韩以恪总是听到蓝文心结束练习后,躲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哭。
蓝文心站在洗手台前,用洗脸巾挡着脸,手腕有两道红痕,不像是戴表的印痕。他倾低头,哭腔抖震,所有抽泣掩没在毛绒纤维里,那条洗脸巾从来没有晾干过。
八月上旬的某一天,一场夜雨再次光顾,雨季快结束了,意味着夏天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