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蓝文心昏睡了很久,大脑里好像有一部放映机,将记忆里的画面反复播放,强迫他重温上百遍:

自动弹奏的钢琴、大小不一的动物模型、关在塑料盒里的蝴蝶、还有从未停下来的琴声萦绕耳畔,一格格的画面飞速滑过,导致蓝文心电量不足,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迷糊中,他感到口干舌燥,想找水喝,身体却像被人不断压进一片大海里,鼻腔呼吸困难,找不到一丝机会吸氧。蓝文心拼命踢蹬双脚,在窒息前醒了过来。

眼前一片模糊,蓝文心脑门发烫,适应了灯光好一会儿,才慢慢想起自己身处何地,犹记得离开韩家的时候是傍晚,现在天光乍亮,他再次躺在熟悉的房间,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出逃失败的梦。

蓝文心艰难地坐起身,低着头缓了一缓。梦里的他没有成功划出海,海的尽头仍是韩以恪的领域;也没有溺水,小鸡可能以为他死了,孝顺地压在他身上猛踩,做心肺复苏。

蓝文心把小鸡挪到一边,侧躺着,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萎靡地半眯着眼。小鸡也在他脸旁倒下,两颗眼珠如翡翠般剔透。

一猫一人静静对望,蓝文心敏感的心稍得慰藉,纵使在异国他乡遇上的人类都不值得信任,但至少有小鸡,一条“鸡肠”从口腔直通肛门,品性纯粹,且在他倍感脆弱的时刻不吝啬关心,蓝文心决定奖励它一个吻。

他嘟着嘴凑近小鸡,小鸡却后翻两下,咬他袖子要他起床,蓝文心顿时明白原来它是肚子饿要吃的,世上根本没有无缘由的好意。

蓝文心感到心寒,踉踉跄跄地抱它起来,打开房门,瞥见楼梯上来一行人。

韩以恪走在最前面,蓦地与他对上视线。

蓝文心心头一颤,合上门,迅速躺回被窝。

外面的人甚至没敲门就进来了,蓝文心听到来的人不少,他至少辨出四种脚步声。其中有一个人脚步沉重,来到床边抱走小鸡,唉声叹气道:“这可怎么办,烧一天了,本来看着就笨,这下该烧傻了。”

蓝文心微不可察地皱皱眉头,对叶书书的印象分再扣5分。

另一把语调高昂的嗓音说:“傻了也好,至少傻瓜说话不为难人,你看他明明闭嘴的时候顺眼多了,偏偏喜欢动嘴,当花瓶多好。”

蓝文心默默呸两声,数了数,范凯文总共说了五句话,只有一句好话,说他长得好看,一句好话加5分,四句坏话总共扣4分。

韩以恪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眉毛却在抖动,便对一旁的家庭医生说:“医生,你检查一下,给他开点药。”

安德鲁医生放下手提包,向前两步,想撑开蓝文心的眼睛看情况。谁料他一接近,蓝文心就睁开眼,直直地望着他:“我不需要吃药,我会自愈。”

安德鲁怔了怔,给他测体温38.7°C。

叶书书插一嘴,说他从昨晚起便反复发烧,看来这会儿开始讲胡话了。

蓝文心把脸一别:“随便开,我不会吃。”

在蓝文心的强烈抵触下,安德鲁最终给他开了两片维生素,韩以恪送安德鲁下楼,低声和他交流几句,再次回到蓝文心的卧室时,他望向叶书书和范凯文:“我有事和他单独谈。”

叶书书见他表情不好,配合走到门外。范凯文则原地不动,抱臂环胸说:“我也要听。”

韩以恪不动声色地侧头,看着范凯文。他眉骨高,鼻梁笔挺,站在光线不明亮的地方,眼窝处就容易形成深重的阴影,显得整个人冷漠无情,尤其是那双幽深的黑眼睛。

范凯文与他对视半分钟,不情愿地离开房,砰地关上门。

小鸡也被叶书书抱出去喂食,房间寂静无声。韩以恪走回床边,发现蓝文心带着一副耳机,眼睛闭着。

“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