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他抓住陆长青的绑带,向大开的舱门移动。
深渊万丈。
陆长青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撞击着肋骨。脚下是台风残留下的云和雨,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不理智的决定,但好像是内心深处伸出一只手,又一次推了他一把。
失重的刹那,他几乎喊出声。
似乎是早有预料,胡胜遇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向他做出“腿弯起来”的指示。无尽的云雾之中,他们坠落,飞掠的雨丝划过陆长青的护目镜,除此之外,他只听到灌入耳中的呼啸长风。
数十秒后,眼前略显清晰了些他们已经穿过云雾,与此同时小伞打开了。身后仿佛被人轻轻一拉,他的心也随之一定,可胡胜遇并没有在此时松开手。
大雨落下来,滚过防水的面料,无孔不入地淌进颈窝。
陆长青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和陆地,极力地呼吸、吞咽着。自己好像暂时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不仅是因为跳伞和台风天紧紧覆在面孔上的那只手叫他在飞速坠落中不能发一声,是毫不加掩饰的剥夺,可却又带着点下流的亲昵。
在想什么玩意!
陆长青来不及唾骂自己的心脏,背后又被猛地一拽主伞开了。脸上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胡胜遇开始专心致志地操纵主伞寻找落点。陆长青对于高度没概念,他紧抓着背带,终于感到雨落在脸上,隐隐有些刺痛。
脚下是海与长滩的分界。
“呼吸,呼吸。”胡胜遇在他耳边快速道,“马上要着陆了,把腿抬高!”
“这下面是海啊!”
“我知道,”胡胜遇说,“相信我,照我说的做一次,下次你绝对不会害怕。”
陆长青眼见那浪头拍打礁石形成的白沫越来越近。他竭力抬起双腿,可即将着陆之时,本能让他整个人的身体中心全部向前倾去。主伞被风一吹,他脚下一空,眼前便是砂石滩。
他拼劲全力撑了一下,左手小臂瞬间没了知觉。胡胜遇在后面带着他往旁侧倒,一着地就爬起来,着急道:“你怎么样?”
陆长青忍着痛不说话,半晌才道:“这是哪儿?”
身后铁扣被三下五除二地解开,胡胜遇矮身到他面前,一把就把他架在肩上。陆长青都没反应过来,按着伤手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胡胜遇扛起他往前就是跑。
雨势似乎减小了些,恍惚中,陆长青看到不远处停着转运车,几个人扛着担架就向自己冲过来。
“安全着陆!”他竭力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