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只管下,而任何活动的组织者要考虑得就多了,他听说陆云山在操作这件事,自己老爹也跟着忙。慈善晚宴的主角并不是陆长青和他,什么表演的、颁奖的,流程一大堆,两位虚假的新人就在餐前酒会交换一下戒指,然后就可以换下衣服,大隐隐于人群。
他一开始还在考虑是不是太草率了?自己要不要给陆长青补一下?
仔细一想,搞得这么草率不就是陆长青的意思吗。
无人想和你结婚哈。
胡胜遇今天第八百次叹气,但又自己给自己找到了合理性陆长青大概率看不上自己,目前来看人家已经够客气了。上次自己易感期,信息素爆炸惹得人家不高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有的陆长青都有,还缺这几顿饭赔罪吗?陆长青的工作压力大,他就算心疼也解决不了,以后还得找机会恶补临近智创到底在干什么……不然连天都难聊。
哎。陆长青。
他画完了小说里的雪夜,边调整边叹气。
这么完美的人,八面玲珑,坚如磐石。
“我觉得这事儿不地道,他是不是看不起你?”杨粟在耳边严肃分析,“不管怎么说,你这下有身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先好好查查他身边有什么潜在小三小四之类的。小胡啊,咱们入赘的要有觉悟,不能盲目自信。”
“谢谢哥提醒。”胡胜遇无精打采地道,“他真的很好,原是我不配。”
手机和平板一扔,他扎进被子,大脑活跃得很。
明天他要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不那么喜欢他。
可他有点喜欢人家。
这一晚上似乎有点难以入眠了,而六个小时后他就要出现在会场,换上那身可能一辈子就穿一次的白西装。陆长青后来试过那件衣服了吗?不知道。但他应该穿什么都很好看。
他睁着眼看天花板,直到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陆长青已经很久没有失眠的体验了。
他一般睡前都留有半小时完全不看电子产品,把书本一合上就能倒头睡。可今天他辗转反侧,爬起来给自己换了件更舒服的居家服,盘腿坐在床上看雨景,结果越看越清醒。
自己好像在紧张。
紧张得心砰砰直跳。
和一个不太熟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换婚戒、发表感言已经奈何不了他了,如果有必要,他一天能结十次婚当然得是逢场作戏,不然构成重婚罪。
但这次是真的,不是演戏。
他了解最新的法律。通过宣誓方式、由法定公证人见证作出的承诺,同样具有强制效力。
而前一夜面对唐舜之说出的话,让他此时直冒汗。
他对这一切都不意外。像唐舜之这样的A,怀有这样的心意,他很能理解并表示虚假的同情那群天生上位者花了几百年时间把omega打压成他们眼里乖顺、温驯的样子,每个逃避这种悲惨命运的家伙都突然变成了可敬又可爱的对手,“和别人都不一样”。
想要被这群A永久尊敬,对O而言唯一的方式,或许就是如唐舜之而言永远不委身于任何人,否则,连遐想的空间都会变成低头退让的证明。
这样就不值得尊敬了。
你就不是你了。
说到底这个第二性别还是像原罪,像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预备着让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被任何事物束缚的人。他知道唯一的逃避方法,可他到底还是狼狈地选择了退让,眼睁睁地看着准备尽力拉自己出去的朋友挨了刘素月一巴掌。而那枚腺体至今仍蛰伏在他身体里,在许多他痛苦的时刻冒出来宣告:
你天生就是要受制于人的。
陆长青不想这样。
他在雨幕和昏暗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