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胜遇站在门边,轻轻地将门带上。
这间房子对一个人而言确实有点太大了。那些家具几乎都是冷色调,有着硬实的轮廓,只有一张布沙发是软和的;而客厅南向处皆是通透的落地窗,此时遍布雨痕,却叫胡胜遇想起第一次见陆长青时丝绒般的天色,钻石一样的他,以及他的目光。
还有……他的气味。
胡胜遇不自禁地深呼吸,那股白松气味一下子灌进他的胸腔,足以让他失神。
这是一个omega的居所。
而他是一个外来的、成年的的A。
甚至,还在挨了一针才能保持常态的易感期。
“胜遇,这双鞋可能有点小。”陆长青抱着一条袍子,另一手提着拖鞋,匆匆地过来了,“我明天叫人送一双来你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事。”胡胜遇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蹲了下来,有些多此一举地去解鞋带,“谢谢陆……陆总,您放旁边就好。”
“怎么又回去了?”陆长青笑道,“那就喊哥吧,我被叫习惯了。”
胡胜遇刚换上鞋子,将袍子抱在身前。
“哥。”他喊,有点局促。
“去洗个热水澡吧,别着凉了。”陆长青说着,越过他走向厨房,“我煮个红糖姜茶,你出来就能喝了。”
他对自己一向无所谓,但其实也常照顾人。陆椿,刘素月,都是他迫不得已时伺候的对象。而红糖姜茶吧,属于是方程的通解,感冒能喝,淋雨后能喝,特殊时期也能喝。就算是为了表示没什么大用的关心,煮个姜茶也不会出错。
家徒四壁,他也找不出什么新鲜生姜和红糖,更不好意思让奚雪大晚上来送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把之前的姜茶包往养生壶里扔,再放了两块上次剩下的老冰糖,祈祷胡胜遇喝不出什么异常来。
按下开关的那一刻,世界又安静了,只有热水器的嗡鸣和水声。
他抱着双手,垂眼看着水中向上冒的气泡,脑子渐渐放空。这一天漫长而潮湿,羲和的好消息也仅仅让他的脉搏狂跳半分钟,而后便是长久的平静很多年前,他在T大操场上望着那架航模乘风而行,幻想这一刻将会是多么澎湃多么盛大,可真当走到这一步,眼前只有更沉的压力和不确定的将来。
一山放过一山拦。
陆长青闭上眼,在没有开灯的厨房里昏昏欲睡。姜茶煮沸了,微型的湖泊在面前翻滚,而机械的嗡嗡声都大同小异,风雨间大珠小珠落玉盘,他的思绪穿云破雾、扶摇直上,追着羲和向天外天。
可一丝有些刺鼻的气味叫他猛地回神。
其实并不“刺鼻”,因为那分明的淡淡的花果香,甚至带着柑橘的香甜,却叫陆长青本能地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alpha的信息素。
他本能地想逃离,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那一瞬间无端的恐惧压过理智,他转身就要走,双膝却一软,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餐桌旁的一张椅子砰地倒地。
胡胜遇本来在纠结衣物的大小,听到那一声,便急忙裹上了浴袍。他将门拉开,一眼就看到陆长青挣扎着要站起来,便也来不及多想,快步过去道:“哥,你怎么了?”
陆长青抬起眼看他,竟然一时说不出话。
借着客厅的一盏孤灯,胡胜遇看到他的脸上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不至于吧。
明明发热期刚过去,他甚至一边打针一边干了小半个月的活,怎么会这样?不错,A确实可以用信息素让O进入发热期,可这气味并不浓也毫无强迫意味,他只是……只是……
一闻到就腿软了。
四肢仿佛被石膏固着了,他一分力气都使不上,眼睁睁看着胡胜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