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

“……就是想问,”游夏低眼,想知道答案又不听到的矛盾,“七年前你?有没有和丁雪纯、齐球他们一样……亲眼看到我跳江就没上?来?”

丁雪纯和齐球,七年了都忘不掉那个?场景。

“杀人诛心,”陈惊杭移开视线,望向天窗的月亮,良久,他低沉,极缓极慢道,“当时你?情绪不定,宁愿和我在雨里?打架也不和我走,我没有办法了,就近去了警局,坐着警车赶到的时候,婵江大桥下到处都是人……”

他拨开一个?又一个?人,最后看到了落于宁静江面的水中?月,风一吹,碎成千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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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陈惊杭没再说了。气氛如月色冷寂。之后的几天里?,游夏一直想着那个?场景。

亲眼目睹朝夕相伴的人死?在眼前,不论彼此之间?什?么关系,那一幕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陈惊杭很有责任感,嘴上?不说,其实在用实际行动帮他。

帮他是一回事。喜欢他是现在才?有的事吧。游夏是这么想的。

他这几天胡思乱想的事情不止这点?,还有Beta基因转换的事情,不过他想不通这件事,遂放弃。

物理竞赛的成绩下周出结果。游夏对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一向有信心,但事关他的人生梦想,注意力没法转移时,紧张感油然而生。

周末,齐球邀请游夏去他家里?给他过生日。

“放心,就我和我爸妈,还有你?,一家人过个?小?生日。”

……一家人。游夏不得不可疑了。七年前,他作为齐球的同桌,去过齐球家里?做客。那时候他在学校风评不太好,齐球妈妈不喜欢他,看在儿子面子上?才?忍耐。

再可疑也得去。毕竟是最好的兄弟的生日。

在落地镜前,游夏摆弄小?西装的蝴蝶领结,怎么摆都有点?歪。陈惊杭敲门进来,见到这一幕,抬步过来,重新替他绑一遍。

陈惊杭视线挪到少年脸上?,“你?参加竞赛那天都没这么紧张,担心齐球爸妈不喜欢你??”

游夏点?头。齐球是他最好的朋友,身为朋友,不会不希望对方的父母觉得自己不好。

“你也这么觉得吗?”

“你?要是相信我,就告诉自己,”陈惊杭指骨扣着蝴蝶结,落地镜里?出落漂亮的少年,“所有人都会喜欢你?,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长?着眼睛。”

“当然,”他轻笑,自信狂妄,“所有人中?,我最喜欢你?。”

游夏不吃这套:“请用有效论据论证这个?‘最’。”

陈惊杭从身后揽住他,扣住他的手:“你?看镜子里?。”

镜子里?倒映出他们后背贴着胸膛,亲密无?间?。陈惊杭明明是望着镜子,却在透着镜子看他,眸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深邃距离、时间?都穿不透、磨损不了,好像等这寻常而普通的一刻,等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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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齐球的家里?。游夏站在风雪中?,一种越来越深的紧张攥住了他的心口。

陈惊杭说得对。他很紧张。几个?月前参加物理竞赛的决赛,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他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现在紧张。

跟着老赌鬼四处漂泊,游夏换了十几所学校借读,没有固定的玩伴或朋友,多得是萍水相逢,连放假时对方的生活什?么样子都不熟悉,就要说再见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别人家里?做客,除了上?次跟着陈惊杭回家。

游夏缩在宽厚的大衣里?把脸颊上?的肉揉来揉去。他紧张的时候脸色总是会变冷,这样在别人看来很不礼貌不要给好兄弟的爸妈留下坏印象啊!

大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