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一眼啊。”康君龄交出去,宣怀看了一眼,发出“真不错”的赞赏,然后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康君龄急了,“说好只看一眼的,你干嘛抢我照片?”
宣怀:“他这是醉了,平时醒着肯定不让你拍,别被他知道了,得会儿又得怪我。”
游夏和陈惊杭一样,两个人都不喜欢拍照。前段时间陈惊杭出院那天,宣怀还想三个人一起站在医院草坪上拍张合照纪念一下,被骂了。
“我这是记录生活,到时候老了或者人不在了,不就得靠照片或视频来回忆往事,谁记性那么好能记住那么多事?”
宣怀有自己的观点,他们俩也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明明是两个好看帅气的人,却都不喜欢拍照,对着镜头的眼神都是冷淡的。
“你说得对,”康君龄说,“但是他大爷的游夏人跑哪去了?”
宣怀一回头,发现原本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不见了。
“卧槽,赶紧去找吧,刚才我就注意到有几个人看我崽的眼神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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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地点是在酒店顶层的花园餐厅。宣怀在这一层找了一圈,最后是在东南方的玫瑰花区找到游夏的。
玫瑰花区摆着粉玫瑰、黄玫瑰和红玫瑰。游夏蹲在花坛边上,准确来说是蹲在最里面,像是在玩捉迷藏,躲在最隐秘的角落里,数着玫瑰花瓣有多少片。
“你是真醉了,玫瑰花上有刺你直接动手握啊,你瞅瞅,手都流血了。”宣怀把胸前口袋里的方巾掏出来给游夏,“我给你包上,万一陈队明天回来,看到我把小朋友带成这样,我咋交代啊。”
“他没事,他有事,他没事,他有事,他没事……”游夏扯掉最后一片玫瑰花瓣,他手上握着光秃秃的枝干。
“他有事。”游夏手上那朵玫瑰花蔫了。
宣怀蹲在他旁边,“早知道我他妈早上不给你打那通电话了,喝醉了都还在想他有没有出事呢。”
今天已经是陈惊杭出任务的第八天,说好一个礼拜就回来。现在人还没回来,宣怀的紧张程度不比游夏低。
“破空”小队的任务一向是机密,除了直属领导,其他人没有他们的消息来源。唯一判断有没有出事的依据便是有没有收到那封遗书。
游夏脸埋在膝盖里,闷闷说了句什么,第一次宣怀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了才听清楚他在说,“把我打晕,我想睡觉。”
“这倒霉孩子都睡不着了。”宣怀发消息让人送杯蜂蜜水上来,解酒用。
游夏继续埋着,没动,宣怀又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也没想过真去他坟头放炮。”
宣怀:“确实,在坟头放炮不文明,而且破坏环境,千万别干这种事,会被卫生局抓走的。”
游夏缓缓抬头看他一眼:“……”
“你兜响了,看看是不是梅姨催咱们回家了。”宣怀盯着游夏的裤兜说。
游夏慢吞吞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真有人给他发新消息。是梅姨给他发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写在纸上的一行字。还是英文字,他晕英文。
他把手机递给宣怀,宣怀接过去,等了半天,游夏也没等到下文。
“你也晕英文么?”游夏说,“要不用翻译器看看是什么意思。”
宣怀静默良久,抹了把脸,把这条消息删除,然后把手机塞回到游夏的裤兜里,“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一般人不知道,那张纸是军区的专用信纸,上面是陈惊杭的遗书:
Buried in this summer,or I'll have summer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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