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祖岐生被记录在档,信息很好查,官方会?定期回访,负责这方面的同事手机里有他的号码。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孟裕安不?断尝试联系祖岐生,未果。
他放心不?下,去祖岐生和祖岐安的学?校问过,老?师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都说联系不?上,也报了警。
片区民警也很为难。
“他们父母欠了高利贷,销声匿迹。这两个?孩子去哪儿也说不?好,我?们也一直在查……跨地区的话……”
孟裕安按照地址找去他们之前的住所。
根据导航,他从公园走到?熙熙攘攘大街,人流涌动,他和人群擦肩而过,往更深更偏的角落走。
高度现代化的城市也有很难见?光的地方。
藏在阴影中的老?旧居民楼被枯树围绕,不?知掉树叶是掉光了,还是根本长不?出来。
两兄弟有补助金,不?过似乎都用来干其他事了,又或者被两个?赌狗父母挥霍一空。
不?然怎么也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孟裕安找到?地方的时候恰逢黄昏。
这个?小?区就像卡在深涧边的建筑,被微弱光线分割成斑驳碎片,再小?的碎片也钻不?出深涧,被张牙舞爪的枯枝拦在了里面。
兄弟俩的房间在偏高的楼层,外置的锈铁楼梯踩不?稳,一脚下去发出嘎吱声。
楼道反而是采光最好的地方,进入走廊后,所有暖黄都被挡住了。
墙上杂七杂八的小?广告单被潮湿环境晕开,上面还有用红漆写的代孕广告,被人用线划掉,并在下面端正写下:骗人的,不?要去。
孟裕安认得这字迹。
之前祖岐生在他的小?本本上写过很多字:收到过谁的礼物,什么礼物,什么时候收到?的。
他的字很好认,一看就是练过,端正,带着很轻微的笔锋。
这栋楼其实根本没有几户人,它不?在拆迁规划里,目前的城市规划也没有它的位置,只要生活没那么糟,能走的早走了。
两兄弟的房间也很好认,门外全是各种红色大字,用粗俗或者间断的词语表达一个?意思:还钱。
红色颜料干得慢,每个?字上都被重力拖出如泪痕一样的红痕。
字把铁门和墙壁连在一起,像道士的鬼画桃符,要的就是里面的人不?得好死。
孟裕安提前找房东拿了钥匙,钥匙卡进锁眼半天转不?开,得提着把手把门往上扶,才能卡上门锁。
房间一片黑暗,因为没交电费,灯也打?不?开。
孟裕安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他想找找窗户,房间背对夕阳,那打?开窗户就能见?光吧。
他也确实找到?了,是用油性笔画出来的。
四方的墙上都画了一扇,笔迹歪歪扭扭,左边窗户上画着太?阳,右边窗户画着星星,还有两扇画的是花盆,花盆里没画鲜花。
他凑近了看,花盆的位置贴着两根竹签市面上很常见?的,用来串烤肠的竹签。
地上有张便利贴,应该是粘性不?好掉下来的。
上写着:【春天种下两根烤肠,秋天收获两把烤肠。】
不?是祖岐生的字迹,那就只能是祖岐安了。
孟裕安出外勤的时候经常调查各类居所,房间的陈设和布置能看出主人的性格,或是生活习惯。
现在也一样,他拿着手机的照明,沿着墙壁一点点摸索,灰尘簌簌往下掉,和潮湿的霉味一起钻进鼻孔。
他摸到?了铁架,上面用塑料袋罩着,掀开塑料袋,里面是几套校服。
铁架边就是床,床单有些润,上面还留有肥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