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世,他目前是跟母亲一起生活的。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剩下的人的生活怎么都会受到影响,何况是像他们这样和睦的三口之家。原本积极乐观的母亲,现在都很少笑,之前随处可见的合影也都被收了起来,免得触影生情。但墙壁上还余下几个伤疤一样的钉子,和相框留下的白色印记。
他最近察觉到母亲接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有些不稳定。但每每询问,母亲又只笑说没事。但他不至于看不出这笑背后的勉强。
论学习,方宜修从来没遇到难题,但在生活这一方面,无论他的个子长到多高,哪怕早就赶上了父亲的高度,一家人还是不自觉地把他当成孩子,遇到问题也不愿意让他成为商量的对象,这一点让他很挫败。
因为家里的事,方宜修这几天都没有心思关注别的地方,许淼也不例外。但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反而就是许淼。
在经历过打瞌睡差点栽到桌面上的惊险一幕之后,许淼迷迷糊糊地发现本应到来的尺子迟迟没有落地,这一诧异,反而醒了神。
许淼试探着把左胳膊伸到同桌的桌上,一毫米,五毫米……五厘米!依然没有反应。
“喂,方宜修,你怎么了?”
方宜修的右手被人戳了一戳,顺着看过去,就看到许淼有些担忧的目光。
“你没事吧?”
“嗯,没事……”方宜修摇摇头,却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下意识抬手揉揉额角。
许淼看他脸煞白,嘴唇却红得发乌,又大胆伸手过来,贴在他的右手背上。
“哇,好烫啊,你发烧了!”
嘘。方宜修刚想叫他小点声,却见许淼腾地站了起来,举手的同时大声道:“老师,方宜修生病了,我送他去医院!”
落在方宜修的耳朵里,许淼说话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一直嗡嗡念经的老师的声音。
老师安排了学生自行看书之后,走下讲台,看了方宜修的情况,问:“方宜修同学,你还好吗?”
方宜修不是那种刻苦学习的人,自然没有必要驳许淼的面子,说什么“还能坚持”的话,于是道:“老师,我想回家休息。”医院倒是不必去了,估计回去睡一觉就好。
大概是看许淼表现得格外热心,这俩又都不是离开半天能影响多少成绩的学生,老师索性同意了:“行,许淼同学,麻烦你送方宜修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跟家长和老师联络。”
“好的老师,包在我身上!”
方宜修便看着许淼一边叨叨,一边帮他把课本和练习册塞进书包,然后胡乱把自己的书包一装,就伸出胳膊,作势要扶着他出门。
方宜修虽然觉得自己没虚弱到那份上,但见许淼跃跃欲试的样子,又不忍拂他好意,只好僵硬的把胳膊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