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哇”的时候,程岱川都抬了下眉梢。

音量真不比石超小。

程岱川按指纹锁开门时,楼下“安静”的女孩正发出“哇哈哈哈哈”的笑声,盘算着红包能换多少个汉堡。

“滴”,指纹锁解开,程岱川迈进家门。

关上防盗门,打开音响,对门炒菜的声音和楼下的对话声消失在《Darkerside》里。

开学后,新邻居成了隔壁班的学生。

程岱川遇见过刚下体育课的新邻居,果然像商女士评价的那样,很安静。

她穿深蓝色校服,皮肤白里透粉,也的确像陶瓷娃娃,没和同学一起,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操场上。

也在回家的楼道里遇见过她。

她眼睛红红的,刚哭过,提着一袋垃圾,揉着眼睛下楼去了。

某个上学的早晨,他在自行车上等石超来,看见她父母步伐匆匆地下楼。

他们这样对话着:

“搬家之后,熹熹好像一直不太开心。”

“唉,不知道在学校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岱川在心里回答。

的确不怎么样。

就在那天晚上,程岱川和石超在回家的楼道里又遇见她。

石超更外向些,和她打招呼。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垂着眼睑把钥匙戳进门锁里。楼道不算空间宽敞,他们和她擦肩而过,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

像无意间闯入的风,在这座她不熟悉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打转。

石超一路憋着话,进程岱川家以后,关上门才说:“新邻居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啊?”

程岱川点头,没说什么。

她看起来并不像那天楼道里听起来那么欢快,总是郁郁寡欢。

她忘记带钥匙那天,程岱川一进楼道就听见及其轻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他知道她哭了,没打扰,站在一楼听见了她强颜欢笑的话。

就在那天,程岱川知道了她的名字,阮熹。

阮熹说要请客,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便利店。

石超像饿了三天,在货架间东张西望。

阮熹举了一袋薯片转头,像她家门口刚浇过水那盆四季桂,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你们喜欢吃这个么?”

她请客很大方,生怕不够吃,率先拿了好几样零食,抱在怀里。

石超也跟着拿。

程岱川拽了一下石超帽衫后面的帽子,石超伸向泡椒鸡爪的手悻悻地收了回来,瞅瞅程岱川,又把牛肉干也放回货架。

阮熹结账时,程岱川手里只有冷藏柜里拿出来的可乐。

她满脸写着:

他怎么只拿可乐、便利店请客太穷酸了吗、要不要提醒他再拿点、这里没有他喜欢吃的吗、要加一份关东煮吗、要加烤肠吗......

阮熹心思单纯,是很好读懂的那种女孩,有想法的时候就像行走的弹幕墙。

挺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逗她。

所以程岱川说:“阮熹,知道我家楼下为什么房租便宜吗?”

阮熹正在等收银员小姐姐给商品扫码,闻言,紧张地回望程岱川。

脸上的弹幕又来了

什么意思?

为什么?

是出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自己想着想着,眼睛都瞪大了,她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难道我家......以前是凶宅吗?”

可爱。

不然他不至于失眠。

现在的阮熹也一样,哪怕口口声声说“绝对没有给过钱”,飘忽不定的眼神里还是闪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