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修达尔文研究,没有其他目的,这门选修课的老师给分最大方。
梁元峥没有太多时间去陶冶情操,他的生活、包括选课,都是以实用性为出发点;但开放选课时,那台用了很久的二手电脑突然黑屏,等重启过后,轻松好过的课程只剩下一门密码学。
课是退而求其次,人不是。
第一节选修课时,梁元峥就看到了陆灿然。
像这样的全校范围选修课,同一个大阶梯教室中,轻而易举就能辨认新生并不是说衣着风格,凡是带着笔记本、笔袋和水杯,还坐第一排的,基本都是大一,对大学生活还保持着激情,满脑子好好学习,没有任何逃课或课上玩手机的念头。
就像坐在第一排的陆灿然。
梁元峥很少去记日常生活的一些细节,人的脑容量有限,除非患有超忆症,正常情况下,人总会有取舍地去记忆,弃掉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那天看到的陆灿然本该被归于“细枝末节”,却执着地在他大脑中占据着固定角落。
他在上课前五分钟才到教室,后排和中间已经被学生占满,梁元峥坐在左边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陆灿然坐在正中间第一排,和他隔了三列,中间几乎没有人坐下。只要他一往黑板的方向看,余光就会被陆灿然一个火龙果色笔袋精准地捕捉。
里面露出半根透明塑料直尺,涂着红白点的毒蘑菇,摆在桌面上的笔也是一红一白,她穿了一条颜色很淡的T恤,不灰也不白不黄,商家为女装精心调配出各种颜料、取上不同的名字,但这在梁元峥的知识范畴外,他只能笼统概述,淡色。
教授密码学的老师已经五十岁了,精神矍铄,说话很慢,冲这门容易过的学生很多,包括梁元峥,真正听课的却不多。偏偏老师喜欢和学生互动,一节大课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而上半节课,能流利答出老师问题、且积极参与互动的,只有陆灿然一个人。
讲凯撒密码时,她是唯一一个高高举手、上台翻译出老师谜题的学生。
梁元峥忍不住不去看她。
就像人忍不住不去看太阳。
不知是不是受她带动,下半节课的氛围显然要好了很多,参与课堂互动的学生越来越多,老师的笑容越来越大。
昨天晚上在手术室中做助手的梁元峥,预备在这节选修课上闭眼休息,却忍不住看黑板上正用粉笔流畅写下明文的陆灿然。
在密码学中,凯撒密码算得上是最简单、且流传最广的加密技术,也是维吉尼亚密码的第一个解密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