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车身上没贴喜字,都要以为是哪家的婚车车队。

即便有如此保障,但看着车队逐渐向大山深处驶入,郁棠的身体还是逐渐变得僵硬。

他很清楚自己是去做最正义的事情,是替养母也是替自己,更是替许许多多跟他一样悲惨的受害者报仇,而且警察叔叔、霍叔叔和爸爸都说了会很安全,他不必害怕也不必担忧。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要回到清水村,他的小脑袋就会止不住的回放起许多不堪的记忆,阴影中的恐惧如附骨之疽一般不断侵蚀着他的勇气。

郁清许搂住儿子温声安抚:“没关系,棠棠能答应配合警察叔叔执行任务已经很勇敢了,你才十二岁,是个还没长大的小朋友,会恐惧退缩是很正常的。”

郁棠小脸惨白紧抿着唇:“可是大家都说很安全,不会有事……”

他明明知道没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于永平不在清水村,于槐于楠被抓,就只剩下腿脚残疾的于永顺,哪怕没有爸爸、警察、保镖的保护,他也能及时跑开。

郁清许轻吻了下儿子隐隐冒冷汗的额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大家’不仅是有更多阅历的成年人,小时候也没有遭受过和棠棠相同的噩梦,你已经很勇敢了……”

郁棠脸色稍霁,就听郁清许继续说道:“爸爸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演舞台剧,怕忘词就非常恐惧,结果提前一晚发起高热上台前都没退掉,然而恐惧到了最后还是完美收官,一个词都没错。”

“你是爸爸的孩子,什么都像爸爸……”当然也会像爸爸一样顺利突破自己。

郁清许意在告诉孩子,恐惧这座大山,只有你咬牙跨过去,才会发现它其实不值一提,这也是他多年来积累下的经验。

当然,虽然他很少失败,但也不是没有过失败,只是他深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哪怕一败涂地粉身碎骨也只是暂时的,不论结果如何,都会让他变得更坦荡坚韧。

然而后半句没等说出来,郁棠的小脸就由白转青:“我、我也会被吓得发烧么?”

他垂着委屈的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郁清许,恰好霍明择上车后就一直半侧着身体看着父子俩,郁棠的视线就这么跟男人的墨镜对上了。

霍明择错误接收到郁棠征询郁清许的可怜眼神,清了清嗓子顺势加入话题:“当然不会发烧。”

“我怎么记得你爸是六岁时第一次参演舞台剧的?假定各方面情况相近,程度也差不多,但你都十二岁了,肯定不会像个六岁孩子一样被吓到发烧。”霍明择自认详尽地解释了一下原委。

郁清许:“……”

郁棠:QAQ

见郁棠泫然欲泣,霍明择再不会察言观色也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不能理解这事为什么要这么绕。

压着心口莫名的心疼,霍明择直接说道:“要是实在害怕就先不去,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金河村。”

霍明择见小霍比特崽子紧绷的小脸明显一松,又继续说道:“到了宁县本来就要先去派出所详细商定,到时候把计划再改回去就完事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之后再等警方凑够人去抓呗。”

虽说最佳方案是把于永顺骗出来,审问出于永平下落,再去抓他个措手不及。

但豆芽菜一样的小崽子,攒了十多年的恐惧也是客观存在的,没必要非逼着孩子顶着PTSD去,万一搞砸了,那就是双重PTSD了,他的继子不需要遭受这些痛苦。

协助警方办案,尽力而为就好,至于再次更换方案带来的影响差距,他可以用钱填平。

退一万步说,于永平还未必是真的假死呢,很可能他们严格按照第二套计划将人哄骗出来,到头来只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