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梦里,他是多么快乐,他轻而易举地将一个个慢吞吞移动的幼鸟盖在掌下,玩弄他们弱小的翅膀,拔出他们的羽翼,最后再?心满意足地一个个咬断他们的脖颈。
他现在还能?想起,幼鸟柔弱的,还在动弹的身体?被他咬断血脉时,那种生机在一瞬间完全消失的快乐与轻松。
而在血兰谷弟子离开后,他浑浑噩噩,不吃不喝地躲在崖洞里,他的异魔……从始到终身体?都格外?健壮饱满的异魔,就那样看着他……毫无饥饿地,直勾勾看着他……
如果那时他就死在了岩洞里,他的异魔是不是就会失去最后一点忌惮,将他也同族人一样干脆利落地咬死?
异魔,他的异魔……
从他的身体?上,以他的血肉显化而出,吸食了他族人鲜血的魔物……他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会诞生这样的魔物……
…………
而在狐玄理的声音,连同呼吸声都一并消失后,姚小血脸上的笑容弧度也慢慢落下。
狐玄理死了这件事,勾不起她?一丝一毫兴味。
在解决了一个恶心的虫子后,她?反而要面对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那个问?题。
姚小血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回忆那魔修豢养的诸多药人面容……
药人那么多,长?得又都是那么皮包骨的样子……她?怎么认得出来呢?她?明明记得在她?最饥饿的时候,那么多张药人的面容,都重叠般地一张张出现在她?面前。
“小血,张口……吃……”
“小血……还难受吗……”
“小血,等我们……出去了,我们就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两个人……两个人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地过下去……”
那些已经格外?模糊的声音,陡然和刚刚青年人的声音重叠着,在她?耳边慢慢响起。
苦咸的味道弥漫开来,姚小血才发现,时隔两百年,她?干涸的眼?眶中,竟然能?再?度涌出泪水。
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很?疲惫……就连回忆,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已经记不清兄长?真正的模样,无论是用他的骨粉,还是用他被灵虫吞噬的血沫,还是用她?完全扭曲的异魔和记忆,这些东西最终铸成的姚小谷,到底能?留下她?记忆中姚小谷的模样几分?呢?
即便她?真的造出了一个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姚小谷,她?真的还能?认得出兄长?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