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道友?”

那道毫无起伏的漆黑人影中,陡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江载月似乎还?隐约听到了瓷片碎裂的声音。

卢容衍的声音轻得仿佛是?阁楼黑暗空气中漂浮的一颗微尘。

“江宗主,来了?”

江载月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低下身,想要移开那座书架,卢容衍却轻声制止道。

“不要动。”

“你移开它,我就稳不住身体了。”

她没有再动,目光一扫,果然发觉了卢容衍的头颅,脖颈,以及身体以着?一种不符合人能做出的的角度奇异扭曲着?,就像是?一具从高处摔下,肢体扭曲的雕像,大半的重量倚靠在书架上。

或许不应该用就像,现在的卢容衍本就是?一座雕像。

江载月的心情沉重了几分,虽然早就知道异魔雕像不可能长久地维持住正?常的人形,真正?的卢容衍和异魔雕像本质上都和好人毫无关联,但是?卢容衍的这座雕像从出现以来确实?没做过什么背刺她的事情,也帮过她不少忙。

“我可以去?问问易庙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卢容衍再度闷闷地笑了一声,他低垂下去?的头慢慢抬起,显露出苍白温雅面容上一道道可怖的裂缝,而那裂缝底下,已经压抑不住正?在生长蔓延出的密密麻麻的藤壶。

卢容衍此刻就如同承载着?这片藤壶的脆弱容器,光是?看着?这恐怖的一幕,江载月心中就隐约有一种预感,即便易无事出手,也不可能救得下现在的卢容衍。

“我这幅异魔之身,本就不可能祈盼长久。”

卢容衍的声音从喉间那些破碎的裂纹中发出,更加古怪而低弱。

“可是?,果然,我还?是?有些恨你的,宗主。”

“我不想变成?异魔。”

听着?卢容衍的话语,江载月也说不出口什么违心的承诺,只能安静地听着?他有些混乱的话语。

卢容衍陡然提起了最后分力气,仰起头不甘地望着?她。

“我是?实?力低弱,受尽欺凌的弟子时,你没有来。”

“我欺凌实?力低弱的弟子,你却没给我一点重新做人的机会,就杀了我。”

江载月蹲下来,耐心地和他平视道。

“没能出生得早一点,不是?我的错,就算我那时候出现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至于你欺凌弟子,那确实?是?你的错,你罪有应得。我如果那时候宽恕了你,谁来宽恕那些死不瞑目的弟子呢?”

卢容衍脸上的裂纹越来越多了,他身上从破碎裂纹中蔓延生长出的藤壶蔓延上他的脖颈,卢容衍沉黑的眼眸望着?她,如同一个望着?岸上之人的绝望溺水之人。

“我的真身死了,只剩下一座雕像之身,我为你写下这些典籍,为你与罗仇魔对?抗。我如今真的要完全消亡了,你仍不肯施舍我几分怜意?。即便知道我残败如此,仍不肯来见我。见了我之后,也不肯施舍我几句好话……”

江载月听得头皮微微发麻,虽然知道卢容衍是?在故意?卖惨,可架不住他真的这么豁下脸皮来卖惨啊。

江载月连忙制止道。

“停!卢道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我若能做到,肯定会答应你。若是?做不到,你说再多这些也没用。”

卢容衍惨白的面容上裂纹扩大着?,浮现出的笑容更加怪异而可怖

椿?日?

“我恨你这一句,确实?是?真的。”

“原本我还?在想,若是?你在我雕像之身死前这一日,还?不来见我,我就将这些写出的典籍都毁了。”

“可你还?是?来见我了,那我就不